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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村西头的真武庙里，李志强随着师父谷丰道长和哑巴师兄惠明借着从大殿里射出来的烛光打拳练武。 几路拳打下来，谷丰道长招呼李志强和惠明歇会再练。两人停下手，志强去大殿里倒了一碗水递给谷丰道长：“师父，你喝水。” 谷丰接过碗坐在台阶上喝了两口问道：“志强，又有啥消息么？” 李志强垂手回答说：“今天去赶石河大集，集上聚集了一大群人，我挤进去一听，是一个宣传抗日救国的，大家都说他是李老师，讲的太好了，说他们成立了抗日义勇队，希望热血青年都去参加，打鬼子救中国。还有一个女学生，唱了一支歌，也是号召人们拿起刀枪走上战场杀鬼子的。” 谷丰感慨地说：“真有人开始行动了。哼，小日本想灭亡咱中国，那是痴心妄想，早晚有一天咱中国人起来了，就够小鬼子喝一壶的。” 李志强低下头有些委屈地说：“许小姐和我商量要参加义勇队打鬼子，可和老爷一说，就遭到了老爷的训斥，我娘也不允许我去参加。” 谷丰抬头看着李志强询问道：“许老爷咋说？” “许老爷说要看看他们是真抗日还是假抗日后才允许我们参加。”李志强抬起头回答，表现出自己的渴望和无奈。接着又激动地看着谷丰说：“师父，你参加过义和团，闹过红枪会，有胆略又有武功，你拉起队伍来，咱们一起抗日不行吗？” 谷丰沉下脸说道：“我说志强，这拉队伍可不是简单的事，若是小打小闹的成不了大气候，搞大了我可没有那么大本事。咱们还是老实常在，静观其变吧。再说现在的许家也离不开你，你就安心在家吧。你们歇了一会了，志强再练会甩手钢针。” 两人又起身练起来，谷丰对两人精心指教着。 许家堂屋里，许仁元一人在灯下看书，一阵敲门声过后，肖淑芸和许凤茹被身材魁梧、身穿破旧国民党军服、挂着上尉军衔的国民党军官和一个士兵押着走进来。许仁元见状放下书惊吃地问道：“你们这是……” 军官向许仁元拱手作揖：“许老先生，我是县城守备团的连长刘中贵，守女郎山失利后带着受伤的弟兄隐蔽在黑石峪。如今缺粮，到许老先生府上来借点粮食，请许老先生不惜恩赐，我等会多杀鬼子，来报答有恩于我们的父老乡亲。” 许仁元急忙从座位上站起来施礼：“是国军的刘连长，借粮之事好说，请放过我家小女和佣人，我自当备粮相送。” 刘中贵脸含笑容说道：“许老先生这里，我等不敢用强，刚才使小姐和这位大嫂受惊了。”示意士兵放开两人，让士兵出去。 许仁元躬身让座：“刘连长且请上坐，奉茶。”肖淑芸和许凤茹出去泡茶。 刘中贵谢坐后坐到椅子上感慨地说：“听说投靠日本人的秦会长曾邀请许老先生到县上任副会长，老先生以民族大义为重，拒不参与。此等品质和作为让刘某敬佩。” 许仁元谦逊地笑笑说：“刘连长谬奖了。老朽也听乡邻传说，刘连长在女郎山上抗击日军两天一夜，打的鬼子前进不了半步，只是奉命撤退才不得已退出战场。后又在黑石峪落草，杀鬼子解救壮丁，全力抗击鬼子的进攻，打的鬼子焦头烂额，大长了咱中国人的志气。并且约束军队，纪律严明，对百姓秋毫无犯，老朽实在钦佩之至。”又向刘中贵拱了拱手。 “这是我等应该做的。”刘中贵慷慨回答后又面露难色说道：“只是山上缺粮了，四十来口人张嘴吃饭，为点粮食上门打扰，实在难以启齿，请老先生海涵。” 门外脚步声，李志强抓推着两个士兵，肩背两支大枪进来。 刘中贵见了大惊，急忙站起身来拔出手枪指向李志强喝道：“你是干啥的，还抓了我的人。” 李志强将两士兵向中间一拉，隐住身形，又一转身一脚踢在刘中贵的手腕上，刘中贵的手枪掉在地上。李志强上前抓住刘中贵的右手拧到背后喝道：“带枪闯入民宅，强逼要粮，还问我是干啥的。你说，你是哪里来的土匪。” 许仁元急忙上前劝阻：“志强住手，这是国军的刘连长，是抗日的英雄。” 李志强听话的松开手，又到了两士兵身后。 刘中贵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枪，慢慢坐回到椅子上，揉着手腕：“身手不错，是练家子。连我这行武出身的都不是对手。” 许仁元急忙解释并施礼道歉，陪着笑脸说：“这是家里的下人，多有冒犯刘连长。” 刘中贵上下打量一番李志强后对许仁元微笑着说：“小伙子有两手，也许俺哥俩是不打不相识，我还真喜欢上了这个有些手段的兄弟了。”又对李志强说道：“有兴趣当兵打鬼子吗？兄弟若不嫌我官小职微和地盘狭小，跟我上山，咱们一块打鬼子吧。” 李志强婉言推辞说：“谢谢刘连长看得起我，我现在还不想离开家，等我想参军的时候，我再去投靠刘连长吧。” 许仁元问道：“刘连长，山上需要多少，我给你准备了，明天你来取可行？” 刘中贵心存感激地说：“许老先生既然这么说，我也不客气了，你就准备一千斤粮食，明天我让人来拉。给你打好条子，等国军回来了，你也好报帐。” 许仁元冷笑着没好气地说：“找国军报帐？当时跑的比兔子还快，现在上哪里找啊。” 刘中贵起身向许仁元抱拳施礼：“那就不打扰了，告辞。”对两个士兵说了一声：“回山。”两个士兵却怔怔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李志强在两士兵的后背上拍了两拍，士兵才活动起来。李志强又把大枪递到两士兵手里。 刘中贵看在眼里，真诚地对李志强说：“兄弟，我可是真心地期待你上山。” 李志强憨厚地笑笑，未作表示。 刘中贵带两个士兵出了门，李志强送出去。 春天来了。山坡上的杂草丛里开着不多的野花，地里几个干农活的庄稼人，整理着春地，年青人嫌热，把身上的棉袄脱下来放在地头上，光着膀子干活。 刘全有赶着两匹马拉的车从坡下上来，往地里送粪土，李志强坐在车上。到地里两人站在车上把粪土向四下里撒开。 “啪”地一声枪响，子弹高高从两人头上飞过。两人警觉地向坡下张望着。眨眼间从坡下跑上来一个农民打扮的人，跑到大车前向李志强和刘全有急慌地求助：“老乡，我被警察追上了，想办法救救我。”边说边回头向坡下看。 李志强认出来，惊讶地叫道：“是你，你是李老师。” “我是李老师，你咋认的？”李玉昆承认了又反问。 “以后再说，给你锨，你上车帮着撒粪。”李志强把李老师拉上车，把铁锨塞到李老师手里，自己跳下车拿起镢头向下刨。刘全有和李老师站在车上往四下里撒。 两个警察端着枪跑上坡来，大口喘着气。一个警察摘下帽子煸着风四处张望，一个警察用枪指着三人呼喝道：“喂，干活的，看见一个人从这里跑过去了吗？” 李志强指着另一侧坡下说：“是有一个人跑过去了。你们快追还能追上。” 煽风的警察嘟噜几句：“娘的，这沟沟坎坎的上哪里去追。”对另一警察说：“咱回去吧。”两人背上枪顺原路返回了。 李老师停住手从车上跳下来：“谢谢你两人的救命之恩。” 李志强也停住手说：“李老师，你到处宣传抗日吗？年前大集上，我听了你的抗日宣传，你讲的真好，我听了觉得真带劲。” 李老师也热情地说：“我叫李玉昆，就是那边东岭山的。我们的抗日救国义勇队成立起来了，现在已有三十多人，已经打死了五个鬼子。我正在到处宣传抗日吸收抗日积极分子参加，小兄弟，你若想参加，我带你去。现在不去，以后也行，抗日不分先后。我还有急事，大叔，小兄弟，后会有期。”拱手作揖告别，也顺来路而去。 李志强默默地看着李玉昆的影子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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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7-12 12:2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