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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 小山村村头，八路军战士隐在暗处站岗。一群孩子里一男一女两个大的持着红缨枪站在街口，四个小的，唱着儿歌跳跃玩耍：“日本鬼，喝凉水，坐火车，轧断腿，坐轮船，沉了底，坐飞机，摔个死，露露头，挨枪子。” 一个锔锅的小炉匠挑着担子从山下向村里走来。 两个大孩子手持红缨枪上前，截住了小炉匠的去路，四个小孩也团团围上来。 大男孩唬着脸大声问：“你是干啥的，要到哪里去？” 小炉匠满脸堆笑说：“我是小炉匠啊，专门锔锅锔盆锔大缸的，到这个村里揽点活干。挣俩小钱。嘿嘿。”歇下担子。 男孩上下打量小炉匠：“俺这村里来过小炉匠，可从来没见过你。” 小炉匠细声慢气地说：“两年前我来过呀，你准是上学了没见着。”指着一个小男孩：“这孩子我就见了，那时侯刚会走，跑起来还摔骨碌，他摔倒了我还拉他一次呢。” 男孩缓和下来：“进去吧，可不许到处乱跑。” 小炉匠又笑嘻嘻地说：“好来好来，我知道。小朋友们再见。”挑起担子向村里走去。 女孩看一眼小炉匠的背影轻声地埋怨着：“你也不仔细盘问就放他进去了？” 男孩满不在乎地说：“咱这样盘问能问出个啥来，让他进村去暴露吧，是坏蛋就出不了村子。” 小炉匠挑着担子在街上边走边大声叫喊：“来锔破，来锔破。” 一个大嫂从门里出来从小炉匠背后喊：“锔破的，我有个盆坏了，你给锔一锔。” 小炉匠走回来：“大嫂你拿来吧。”歇下担子，拿马扎坐下，拿出干活的工具。 大嫂进门从门里端出坏成三瓣的盆来交给小炉匠：“锔这样的盆得多少钱？” 小炉匠和气地：“大嫂放心，我绝对不会多要你的钱的。”用抹布擦干净盆上的泥土，开始干活。 大嫂坐在一边的石头上看小炉匠锔盆。一队八路军战士从街口走过去。小炉匠蔑斜着眼看到了，和大嫂攀谈起来：“大嫂，你这里住着八路军，比俺那儿可强多了。俺那儿小鬼子天天到庄里要吃要喝，要粮要钱，吓的大姑娘小媳妇都不敢出门。看这里多安静啊。” 大嫂听了自豪地说：“自打八路军来了，俺这村里确实好多了，连小偷小摸的都没有了。八路军还帮着挑水扫院子，军民一家可亲了。” 小炉匠放低了些声音：“听说咱八路军又打大胜仗了，劫了鬼子的火车，抢了好多武器弹药，这下打鬼子可有武器了。也不知道这么多武器都放到哪里了？” 大嫂有真有假地和小炉匠瞎扯着：“俺家孩子他爹那天就帮着运武器了，说是那步枪机枪堆起来和小山一样。放到哪里孩子他爹说这可是军事秘密，谁也不能说。连我他也不告诉。” 小炉匠还是问：“大嫂，你这村里住的八路军多吗？” 大嫂心直口快地说：“不多，一个村也就住七八百人吧。咱这村小点，也就住了四百多点。” 小炉匠向锔好的盆上抹着油灰：“大嫂，你的盆锔好了，你看看行不行？”把盆递给大嫂。 大嫂从地上捡起块石头敲敲盆：“手艺不错，多少钱？” 小炉匠笑嘻嘻地说：“大嫂不嫌，就给三个铜钱吧。” “狗特务站住。”街口那边突然响起呼喊声。 小炉匠听到声音惊慌地起身要跑，看到三个孩子一跑两追地过来，又稳下神来。接过大嫂递过来的三个铜钱。 三个孩子围上来：“跟我们走。” 小炉匠推开一个孩子，撒腿就跑。 四个民兵把他截在街上，带走了。 两个八路军保卫干事审讯小炉匠。小炉匠坐在凳子上，看着审讯他的人，思考着对付审讯的言词。 陈干事严肃地质问道：“老实交待，你叫啥名，究竟是干啥的，到这里来干啥？快说。” 小炉匠看着两个不到三十岁的八路军审讯人员，用平静的口气答道：“我叫涂求安，我就是锔破的，到这里做点生活，混口饭吃。” 陈干事站起身走向小炉匠：“你是锔破的，可这是你两年前的职业，要不，不会锔的盆这么好，可你已经很长时间不干了。”抓起小炉匠的手：“看你的手，连干活人长的茧子都没有了，干活人的手哪有这么细嫩的。并且你向大嫂打听的都是八路军和武器弹药的事，锔破的关心这些么？你是便衣特务队的，如老实交待，我们对你宽大处理，若是不老实，马上拉出去枪毙。还不快说。” 小炉匠抵赖着狡辩：“我确实是耍手艺的小炉匠，长官你可不要冤枉我啊。” 陈干事冷笑一声喝道：“你不老实交待，”对外面：“小董，带货郎来和他对对质。” 听着外边答应和走远了的脚步声，小炉匠从凳子上出溜下来跪在地上：“我说，我交待。我真名叫贾计五，我是日本人派来的便衣特务，到这里探听日本人丢失的武器弹药的下落和八路的动向，没想到才进来就被你们盯上逮住了。” 陈干事用缓和的口气又问：“除了你和货郎，还有化装成啥样的？” 小炉匠心有顾虑地说：“这……” 陈干事微笑着说：“你不说也没有关系，还有货郎，货郎交待了，我们对货郎宽大处理，对你么，哼，你会知道你的下场。” 小炉匠听了急忙说：“我说，我说，还有两个打扮成粮食贩子的，也到附近村里了。” 陈干事对外面喊道：“小董，把小炉匠带下去。” 战士小董推门进来，把小炉匠押出去。 记录的干事向陈干事对视一笑说：“顺利突破。” 漆黑的夜里，中村带着六个鬼子特工身穿便衣，隐蔽在小树丛中。 七个人围个圈，遮住光亮，中村用左手拿手电筒照着地图，右手指点着地图：“我们七人现在在这个位置，顺小路下去就是上元村。据可靠情报，八路的指挥部就设在上元村，你们五人下去，分别从村东和村南进村，再寻找八路的指挥部，刺杀他的指挥官，使八路群龙无首自乱阵脚，咱们大日本皇军再出兵剿灭这群八路。你们在遇到情况时尽量不要说话，免得暴露你们的身份。你们是大日本皇军的精英，一定能圆满完成此次任务。” 五个鬼子低声坚定地回应：“愿为天皇效忠。” 中村看看表说：“十一点多了，你们开始行动吧。”熄灭了手电筒。 五个鬼子起身向山下走去。 村口，陆连长带通信员查岗，四处查看却不见哨兵的影子。 通信员也四下里寻找，转到大树后看到哨兵：“连长，在这里。” 陆连长过来看看又摸摸死去的哨兵：“有情况，你在这里守着，我进村组织搜查。”抽出枪来，打开保险，提在手里向村里跑去。 五个鬼子特务向团部摸来，被站岗的哨兵发现：“站住，口令。”鬼子特务闪身躲避在一边，举枪向哨兵开枪，打伤了一个哨兵，两个哨兵立即退进大门来，用墙角做掩护向外射击。 警卫班的战士们听到枪声，冲出屋来，用台阶做掩护，向外射击，阻击鬼子靠近。鬼子特务射进来的枪弹打在墙上。 田参谋长从屋里出来问：“发生啥事了？” 受伤的哨兵捂着流血的伤口回答道：“我们在门口站岗，发现三个人向这边走来，我们问他口令，他们却抬手开了枪，我急躲闪中打中了肩膀，我们赶紧退进门来还击。一定是鬼子的便衣特务队过来了。” 田参谋长命令道：“缠住他们，咱们的部队马上就会过来。” 五个鬼子特工用手枪向大门里射击，并顺着墙根向大门口运动。 大门里射出密集的子弹。一个冲到门口的鬼子被击中，倒在地上。其他鬼子特工对不能冲进大门着急地怪叫着。 街两头传来枪声和脚步声。八路军战士从两侧包围过来。 鬼子特工向街两头拥来的八路军射击。有的鬼子枪里已经没有子弹。一个鬼子特工唧哩哇啦说了一句，用手枪对准自己的太阳穴扣了扳机，一声枪响倒在地上，太阳穴流着血。另两个鬼子也把枪口对准自己的太阳穴，开枪自杀。枪中没子弹的鬼子特工捡起受伤鬼子丢在地下的手枪，向受伤的鬼子头部开枪，又将枪口对准自己的太阳穴开了枪。五个鬼子都自杀身亡倒在血泊中。 枪声停下来。 卫兵护卫着李显忠、叶政委和田参谋长出来查看，陆连长带一队战士也赶过来，查看鬼子的尸体。 陆连长向李显忠和叶政委报告：“五个小鬼子全自杀身亡了。这五个鬼子是从村东和村南两个方向进村的，杀死了村头站岗的战士，直奔团部而来。” 李显忠看看还在流血的鬼子尸体，轻蔑地：“这就是鬼子特工的暗杀队了，目标就是团部。这次小鬼子又失败了。” 叶政委对陆连长：“夜间站岗的要派双岗，鬼子这次失败了，还会派鬼子来，你们要高度警惕。” 陆连长郑重地答应：“是。” 石河镇维持会里，中村站在门口看看即将晌午，向正在擦自行车的鬼子特务小野问道：“小野君，斋藤他们回来没有？” 小野站起来立正回答：“还没回来，回来一定会向你报告的。” 中村进来对于四海：“看来斋藤他们是凶多吉少了。我在山上就听到村里激烈的枪声，已经猜测情况不妙了，只是不知道他们得没得手，如果得手了，他们就是殉职也值了。” 于四海忧虑地：“这次出来，只是探听到八路确实住在这里，武器弹药的下落却一无所获，还搭上七八个兄弟的性命，我正愁着咱如何向山本少佐交待呢。” 中村举手止住于四海说道：“咱们的再等等，看有没有斋藤他们的消息。只要能刺杀死八路一个指挥官，咱们就一切好交待。” 于四海叹口气说道：“最近咱们出师不利，几次和八路交手都得不偿失。皇协军里传说八路里有个叫李志强的，手上功夫有两下子，在南山里一人就杀死了十几个皇军。有这样的人物，倒要和他好好地较量一番了。” 中村听了咬着牙说道：“李志强，我的死对头，我在老虎岭驻防的小队遭他袭击死去一半。我要亲手杀死他，给我死难的士兵报仇。” 于四海换上笑脸邀请道：“中村太君，今天晚上到我家吃顿便饭吧，来到我的家乡，我总要尽地主之谊呀。” 中村听了满心欢喜地一笑：“好的，好的，我的买点礼物，送给老太爷和老太太。”喜滋滋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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