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九) 李显功、谷丰、李志强、周老根和三个队员站在围墙上向远方观望着,围墙下,一条沙石公路通向西南和东北的远方,只在围子墙下才顺墙外东西延伸有二里长。五个身穿皇协军服的特勤中队队员守在围子门口和公路上。公路上架着用大铑做的拦路路障,只有公路两侧留有能过单身行人的路口。 按照预定的方案,门楼上,周老根带着十个队员,除两人向远处观望着外,其他人把枪竖在墙上,背靠在土墙上晒太阳。 身穿皇协军小队长服装的李志强走上来。一个队员迎上来问道:“队长,咱们在这里蹲守了三天了,小鬼子他来不来呀?” 李志强不耐烦地:“咋了,心烦了?谁在这里待烦了谁去把街上巡逻或是站岗的换过来,让他们上来心烦。”走到观察的队员身边向远方看着。 周老根低声对那个队员说:“你就给我老实待着吧,看不出队长也着急吗?” 队员伸伸舌头不言语了。 远处一辆马车向这边驶来。 李志强急忙招呼观察的队员蹲下观察,又过来对周老根几人吩咐道:“注意,可能有情况,我下去看看,你们做好准备。”疾步向下走去。 周老根等人隐蔽着向公路上观察着,悄悄把枪顺上墙头。 公路上站岗的三个队员也看到了驶来的马车,立即做好拦截准备。 马车来到跟前,车上前后左右坐着六个穿便装的人,还有一个穿绅士服装脸色蜡黄的人躺在车上。 两队员端枪上前指定车上的人:“停车,站住,一个一个的下来,接受检查。” 赶车人求情说:“长官,我家东家病了,要到平山县城去看病,求你们放我们过去吧。” 队员端枪围着车转一圈,看着车上的人说:“去平山看病,你不是舍近求远吗?去咱绣江县城才四十多里,你们咋要跑八九十多里路去外地看病,这里面有啥名堂吧。让我们检查了再走,下车。” 车上一人说:“长官,我家老爷的病是疑难杂症,在县城找先生诊治了,可治不好,就慕名到平山县城找专治这种病的老先生去给看看。你们就放行吧。” 两队员围着车转了一圈看看躺在车上的病人和七个人,又互相看看犹豫起来。 李志强急步从门里出来对队员喝道:“让你们两人仔细检查,不能放任何有嫌疑的八路过哨卡,你们就光围着车转一圈算了?小心让龟田队长知道了,剥你们的皮。让他们能下车的下车,仔细检查。” 车上四人急速地拔出手枪,对准了李志强和两个队员,恼怒地:“八格”。 车上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说道:“你的一个小小的皇协军小队长,履行职责的精神可嘉,但对我们查来查去的不行,耽误我的时间,你要死了死了的有。我的告诉你,我的从省城来,中午在龟田队长那里吃的饭。你的快快放行,我的不追究。” 李志强立即换上笑脸说:“不知是省城的大太君到了,我也是履行职责,不得不这么做,请太君海涵。太君,天快黑了,赶夜路太辛苦,就请在这东阳镇歇一宿,我给太君接风。太君城里请。”做个向里请的手势。 中年人上下打量着李志强,脸上露出高兴神色,说道:“唔,年轻人,你的很负责任,也很机灵,我的喜欢。我的回来,向龟田君说说,把你调到省城我的身边工作,你的同意?” 李志强学着日本人的样子略一躬身戏谑地:“谢谢太君栽培。” 中年人说:“我的有紧急事要办,今天的不进城了。回来我的带你走。你的让人搬开路障,我们的开路。” 面对如此缓和融洽的气氛,车上四人把枪收了起来。 李志强挥手,两队员过去搬路障。李志强也闪身到一边,拔出手枪,对着马车上的人开起枪来。两个被打中后背的日本警卫从车上摔下来。 围墙上也射下密集的子弹,马车上八个人全部被打倒,五人从车上倒栽下来。 李志强挥手让上面停止射击,提着手枪走近马车,查看情况。 中年人倒在车里,嘴里流着血,右手捂着胸前冒血的伤口,左手强支起半个身子:“你,你的是什么人?” 李志强扯开皇协军服,露出里面的便装:“八路军、县大队,明白了?” 中年人沮丧地闭上了眼睛。李志强对着中年人又开两枪。 三个队员过来检查搜身,对两个还在蹬腿的又各补了一枪。 打下了东阳镇,又截击了鬼子特使,必然要引起县城里鬼子的疯狂反扑,李玉昆、李显功、宋长春、谷丰四人研究了对付鬼子反扑的行动计划,并分工分头部署,督促各区做好反击的准备。 安排完毕,李显功向李玉昆请假:“李书记,我嫂子要我陪她回旺李村看看,下午我想陪她去,你看?” 李玉昆:“大事都定了,你去你的。家里的事我来办就行。 中午。严翠萍宿舍里,暖暖的太阳晒进来。李志强陪着肖淑芸坐在桌子前吃饭。盘子里还放着三个窝头,每人一碗白菜豆腐炖粉皮。 李志强嚼着嘴里的窝头说:“娘,你看我们的生活还算不错吧?” 肖淑芸细嚼慢咽着:“还好。你这几天不在家,翠萍照顾的我可周到了。前天还带我去了趟董家营,翠萍娘很热情地接待了我。志强,翠萍娘可是早就看上你,把你当闺女女婿对待了,对我不住嘴地夸你好。志强,你和翠萍的事就定了吧。” 李志强不情愿地:“娘,这是啥时候,在这么艰苦的环境下找对象,那不让人家牵肠挂肚吗?等过了这一时期条件好了再说吧。” 肖淑芸故作生气地:“啥条件好了再说,艰苦的环境就都不找对象了?再说啥时候也会有意外的事发生,人就得痛苦一辈子了?这回我不仅向你严大娘答应了你们的事,还经你严大娘提议,我们撮合成了李书记和崔主任的事,那头崔主任一提就同意,这头李书记听说了也已经点头,我跟他们说,争取年前喝上他们的喜酒。” 李志强还是固执地说:“李书记的事我也赞成,可我的事,你答应了,我可没答应。” 肖淑芸急问:“你不答应?你是看不上翠萍姑娘?” 李志强急忙解释:“娘你说哪里去了,翠萍是多好的姑娘,我还怕人家看不上咱呢。我是怕我天天枪林弹雨的让翠萍提心吊胆,再说我如果有个三长两短的,不让人家心里有一辈子的阴影吗?” 肖淑芸听了放下心来:“傻小子,如果一个人心里有了你,还在乎你现在答应没答应吗?你和凤茹的事,凤茹多次在我面前埋怨你像块木头,不知道向她表达心意。可自从凤茹遇害,你舍命地给她报仇,这一来谁都知道凤茹在你心里的分量。如今你对翠萍的心意和做的一切,翠萍也早把你当成了最亲近的人了,现在只不过没听到你说那句话罢了。我要求你的是亲口向翠萍答应下来,至于啥时候办喜事,由你们自己商量着办。” 李志强有意把话叉开:“娘,既然你那么喜欢说媒,同志们都说我六叔和于曼于区长有点意思,你来这一趟,就把这事也办了吧。对六叔,你可别说是我说的。” 肖淑芸认真地说道:“咋了,这是好事还怕你六叔骂你呀?我听翠萍这么说,正要找你问问是不是确有这事。如果是有,娘我这次就把三桩婚事都说成了再走。” 严翠萍拿着涮好的空碗筷进来:“看你娘俩,光顾说话,饭菜都凉了。”李志强又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吃饭。 李显功、李志强、肖淑芸在路上走着。李显功和肖淑芸在前,李志强跟在后。 肖淑芸边走边向四下里张望着:“快二十年了,这里还差不多是老样子。”指着不远处的村庄,“那是赵家庄,那是刘官、南王,过了前面的陈家庄,就是咱旺李村了。这条路赶三官镇集常走。” 李显功心情有些沉重地:“咱们家变化可就大了,家里墙倒屋塌,不成个样了,我每次回来,心里都是酸酸的,为没能继承好祖业觉得心里有愧。” 李志强听了疑惑地:“六叔,你是个弃小家顾大家的革命者,咋也有继承祖业的思想,这可是你真实思想的第一次暴露。” 李显功真情流露着:“回家么,当然要想在家的事,二哥、嫂子、志强,你们三人是我最亲的人了,在你们面前我还不能暴露些真实感情吗?” 肖淑芸接着话说:“六弟,成个家吧,让咱们家再多个人牵挂你。你二哥说起同意你到县大队来,也是为了让你的工作地点稳定下来成个家。我来了几天,他们都说于曼区长对你有点意思,现在你们咋样了?” 李显功有些惊讶地:“啥咋样了,我和于区长有点啥意思?这些人真能开玩笑。于区长这几天为搞民兵村村联防的事找我商量多一点,让我提意见,他们就认为有点意思了,真让人受不了。于区长比我小十来岁,人家又是大学生,我看她和陆枫还差不多,和我么,差十万八千里哟。” 肖淑芸截住李显功的话头:“我不管你两人有没有意思,我只问你,你喜欢不喜欢于曼区长?” 李显功先是反驳,又真诚地说:“嫂子也学会了用咄咄逼人的口气和人说话了。于区长热情、勤奋、积极、向上,政治立场坚定,工作严肃认真,性格活泼大方,人人都喜欢她,我自然也喜欢她了,可除了同志间的喜欢之外,我没有其他想法呀。” 李志强也搭着腔:“六叔,如果你和于区长同龄,她又不是大学生的话,以你现在的条件能主动去追求她吗?” 李显功假作严肃地说:“臭小子,提这么直接的问题。我这么说吧,这事我还真没想过。你们这么一说,也许以后我还真要好好想想这个问题。” 肖淑芸继续动员着:“不管你以前想没想过,现在想不想让于区长成为咱家的人啊?你若是想,不用你去说,嫂子为你去求亲。你的婚事可是我和你哥心中的一件大事。” 李显功叹口气:“嫂子,不是兄弟让你们操心,我实在是感到当今混乱时期,条件又是这么艰苦,谈婚论嫁的有些不合时宜,还是过几年形势好了再说。” 肖淑芸着急了:“等形势好,啥时候能好?从你们闹红枪会开始,你们过过安生的日子么?在动荡的日子里,人们不也都在谈婚论嫁生儿育女吗?有谁等到安定的日子再婚嫁的。国有国的事,家有家的事,永远没有消停的时候。这事回去了我去找于区长说说,她若是同意,你这里我可就包办了。” 李显功又激动又无可奈何地:“随嫂子咋办吧。” 三人继续向前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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