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给我温暖的回忆——川西党岭行记

苍狼 · 发表于 2013-10-10 17:04

   当每个人心里装着满满的阳光，走向期望的旅程时，那一刻的愉悦、憧憬和轻松都会盈满心头。不管前方的路途是晴是雨，义无反顾甚至是倔强的背起行囊，这就是驴子的性格。计划里的旅程还是川西。虽不是第一次光顾那里，但天堂密境的美丽，还有纯洁如雪山般的藏族兄弟阿咪、扎西、仁青、白洛等让我的心早早的就逃离了这个浑浊的城市。

   淅沥沥的雨一直下着，浇的心里凉凉的。计划不如变化，两天了，下了火车上汽车。弯曲的公路上，排队的车辆像蠕动的蚯蚓，走走停停。车上车下的游客，诅咒的，谩骂的，甚至打架的，旅行的心情从没这般纠结。已经是多次进川西了，可能习惯了318国道的大堵车，队友们依然谈笑风生，淡定的调侃着各色玩笑。我的心里却笑不起来，始终担心阴雨的天气会影响了期望的行程，毕竟高原的雨没有江南的蕉窗夜雨那般万千诗意，即便是有风花雪月般的倜傥心境也与我们这些装貌猥琐的驴子不相搭配。所以，我不喜欢苦旅，也不喜欢雨水浇心，更不是来消费心情的……。我只是为了忘却纷繁，抛却杂念，逃离那个锱铢必较、蝇营狗苟的城市，让自己飞翔在高原的蓝天，让身心像好友啊咪、扎西那帮康巴汉子一样纯净、自然……

   可是，高原的天气并没有像传说中孩子的脸，时雨时晴的。领队杜老大说：“人品也是实力的体现”，可这次老天爷并没有照顾我们的“人品”，一直下个不停的雨浇灭了内心那份仅存的热情。已近凌晨，十多个小时，汽车仅仅开了一百多公里。每个人的耐性和淡定被这雨水和堵车折磨的几近崩溃，计划中的党岭村宿营已经没有指望。“折多山可能下雪了”，望着车外一直不停的雨，乐观的老大也开始担忧起来。下半夜，堵车稍微缓和了，汽车向着折多山进发，随着海拔的提升，此时的小雨已经变成了大雪，担忧变成了现实。十月的夜晚，海拔4300米的折多山口已经降到了零度以下，行进的汽车在压实的冰面上像喝了酒的醉汉，东扭西歪，摇摇晃晃的挪动着。饥饿、寒冷、高反蚕食着每个人的信心和意志。车又打滑了，油门怒吼着轰到最大，车轮依然在雪地里空转。风雪中，队友主动下来推车，车子依然喘着粗气，顽固的不肯前行半步。折腾半天，高寒缺氧把大家折磨的又迅速钻进车里，互相依偎着传递着身体的余温。看着路边抛锚的汽车，横七竖八，刮蹭的，滑到沟里的，人们想尽各种办法却谁也无力为天，只能无谓的宣泄着对老天不尽的怨气。扎西来到白洛车前，把身上的衣服裹了裹，瘦瘦的身体在汽车的灯光下显得更加单薄。“只有安装防滑链了，如果今晚翻不过折多山，可能就要被封在山上了”，两个人叽里咕噜了半天，我们才弄明白他俩藏语对话的意思。好在他们有所准备，当无助的我们猜测着各种结果时，白洛不知道从哪拿出了结着冰块的防滑链，费了半天功夫，牢牢地把防滑链锁在车轮上。那一刻，在微弱的灯光下，我看到的是一双粗糙黝黑、冻得僵硬甚至有点拙笨的手。那双夹杂着雪水、油腻和污垢的双手，在这个寒凉的雪夜是那么的美丽，那么的温暖。我也知道，这双手攥着的是我们一车人的安全。我想说声暖暖手吧，话到嘴边又硬生生的咽了回去。唉，对这些可爱可敬的又不善言词的康巴汉子，一双湿润了的眼神足够表达内心的感谢了。这一刻，我想每个人心里都涌动着一股暖流……。

   凌晨三点多，终于到了巴美。阿咪、扎西、仁青、白洛家就在八美，他们都盛情的邀请今夜暂住自己的家里，明天再走。老大不忍心带着一帮人在这三更半夜惊扰他们的家人。无奈阿咪的坚持，甚至有点恼的话音，让领队老大犹豫着……。计划中的党岭赶不到了，饥困带来加倍的寒冷，队员的心情已经没有了出发时的欢愉。其实，我们并不知道，阿咪的妻子已经忙活了半夜，拿出了家里所有御寒的被褥铺好了床和地铺，做好了晚餐。不久，遥远的车灯尽处，我看到街角处那个打着伞的孤零零的身影。我知道，阿咪家到了，那是他的妻子拥措。因为阿咪远在川藏线上，帮不上忙，招待我们这帮不速之客只能是拥措了。拥措身材微胖，圆圆的脸上印着那典型的高原红。基本不懂汉语的她只会用她那腼腆的微笑招呼大家赶紧到厨房入座。昏暗的灯光下，她年轻的倦容清晰起来，朴实羞涩的一张脸竟是那么的耐看。手忙脚乱的她为大家冲上透着奶香的酥油茶，旁边锅里热腾腾的蒸汽蔓延开来，迅速潮湿了大家的目光。当阿咪十岁的孩子用他瘦小单薄的身体吃力的搬着与他那身材及不匹配的长凳，热切期望的眼神示意我们坐下吃饭时，我竟一时茫然的不知如何对这个小男孩说一声感谢。这一不知是晚餐还是早餐的一顿饭，让大家在这个凄冷的夜里暖融融的……。在阿咪家折腾了两宿，当我们离开时，想用钱来感谢啊咪家为我们做出的一切时，他们却说啥也不收。我们那颗感动的心没敢固执下去，唯恐自己这种充满铜臭的世俗行为会伤害了他们那颗朴实纯洁善良的心。老大说，以后有机会大家再以其他的方式报答这份友谊吧。还有仁青、扎西等这些康巴汉子一路上为我们做出的一切，就不再一一详叙了。

   也许是天意，党岭道孚的穿越计划搁浅了，一夜的大雪把穿越之路封死。我们只能改变计划穿越在林海雪原中，前往党岭的经典风景海拔4100米的葫芦海扎营。也许是老天的眷顾，几天的风雪奔波，早上起来太阳竟然给了我们三分多钟的笑脸，金色的雪山顶映在湖面，那一刻温暖如同阿咪家热腾腾的饭食一样，来的那么突然，那么幸福。

   不想赞美川西的那片风景，因为笔拙，生怕辜负了那片美丽。不想煽情的无病呻吟，因为是个爷们，所以记住了这些康巴汉子的坚毅和真诚。时间长了，美景未必记得住。可是，那份真情，在人生中虽只片刻，但足以温暖一生。

   一位智者曾说：真正的旅行，是心的菩提。所以，旅途上那些喷粪的笑料；那些迷人眼球的美景；那晚醉眼通宵的煮酒笙歌；都已不重要，也不想多说，说多了不过是一种矫情、炫耀和虚荣。

   川西，风景依旧美丽着，其实在每个人心里已不重要；旅行，依旧继续着，但在每个人的记忆中有着不同的印痕。于我来说，心里已经溢出满满的温暖，这份温暖距离很远，思念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