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清早的晨光,我轻轻地打开阳台上的落地门,映入眼帘的是几盆绿色的植物。说它是绿色的植物,是因为所有的“花”都是不开花只长叶的“花”。其中有一盆瘦弱的芦荟,却是我最喜欢的。这株瘦小的芦荟虽然已经长了足足六年之久了,却精致得只有半尺来高...... 记得七八年前,工作关系到一家老客户那边,因许久没去,去后才发现客户的办公室已经改换一新了。五六张办公桌在屋内围成一圈,在中间的空地上有几盘花用来点缀,既能净化空气又能使人心旷神怡,真是眼睛所到之处美不胜收,妙哉美哉...... 这几盆花有清秀的兰草,有浅绿的吊兰,有高贵的凤梨,在这些漂亮的花花草草中唯有一盆芦荟,一米多高碧绿的身体在这五彩缤纷的世界中却有一种独特的韵味。这种韵味似一个小家碧玉的女子身上散发出的气息让我看了一眼后竟久久不能忘怀。孙哥(客户,比俺小,俺喜欢这么叫,久了他也就默认了)专门为她用竹竿扎了一个架子,怕她沉重的身体支撑不了而折断。俺在那儿一坐就会是一上午或是下午,跟他们谈天、啦呱,眼睛却从不会离开那株芦荟,仿佛就在欣赏一个成熟而又知书达理的女子,在我看来她不是漂亮的却是最有气质的最让我欣赏的。 春去夏来秋逝冬到,客户的工厂要搬离济南,打电话让我帮忙去收拾下。开车到了他们楼下,远远就看到了那株让我魂牵梦萦的芦荟在办公室屋外放着,原来绿色厚重的叶片却已经让冬天零下十多度的寒冷给蹂躏得惨不忍睹,我的心就这样瞬间从珠穆朗玛跌落到万丈深渊。急冲冲三步并做两步上到二楼一看,果不其然,曾经丰姿绰约的芦荟已经成了瘫软在花盆中的一堆烂泥,只有在最顶端的上面有一点小小的绿色还在,这时孙哥在屋里听到动静已经在喊我帮忙抬桌子了。情急之下来不及多想,出于本能用手把那点小小的绿色掐下来放入怀里的口袋。忙里偷闲时问孙哥怎么那棵芦荟不要了,孙哥说她又不好看,带着搬家也挺费劲的,办公室厂里还要收回,就丢掉算了。俺忙一会儿后就会偷偷地从怀里掏出来看看有没有碰坏她,生怕自已的一不小心会让她再次惨遭噩运。 忙了一天后回到家中,小心翼翼地把它从怀里掏出来捧在手上,找了个青花瓷的小花盆埋了些土用水浇湿后把它种上,从此后天天晚上到阳台上去看。一连几天她没有任何变化。在我看来,没有变化已经是她对我息心照料的最好回报了,最起码她没有死去。 一个月后,她那冻僵了的身体上残存的毒气已经攻到了最上端,全身没有了一点点的绿色。伤心之余我把她连花盆放到了阳台的一角,并用个纸板盖上,因为我不忍心把她当垃圾丢弃。 几个月后,我想起来了那株芦荟,想着她肯定没有了任何能存在的东西了,肯定烂没了。可是当我揭开那张硬纸板时呆住了,只见她已经有半指高了,浑身透着绿的颜色,就象是一个刚起床还没来得及梳洗的女子在慵懒中散发着生命的气息。欣喜之余我把她放到阳台上显眼的地方。每天,我都会去阳台上,看看她,或是剪去黄叶或是浇浇水,又或是松松土。日子在她的陪伴中一天天过去,她却从此不再见长高。她从原来的窈窕淑女变成了现在的面目普通得病弱残躯,也似是一副久睡不醒的样子,只有那绿绿的颜色才能证明她还活着。 几年过去了,她就那样原样大小的活着,唯有那绿色的证明才能让我心里稍微好受点。可是,我还是如同她原来时一样的心里喜欢着她,爱着她。不会因为她的翻天覆地的变化而抛弃她。 其实想想,我们爱一个人不也是这样吗?她的漂亮与否,她的社会地位的高低,她的所有的这一切的一切都与我无关,我只喜欢她的气质,她的文化修养与品质。 我相信,我阳台上的这株芦荟代表了绝大多数的女子,我喜欢这株芦荟,也喜欢这株芦荟般的女子,只是欣赏,只是喜欢,是那种纯洁的,绝无半点亵渎的欣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