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旧篇——指甲桃

龙化十

好多人家里都摆着几盆这样那样的花，我办公室里也有，是一个张姓同事养的。他很在行，剪根花枝浸在水里就能培养出根来，放到土里就能茁壮成长。

老婆也养花，但不能说内行，买回家来只知道浇水，弄不好就养回去了。

我不懂花，同事经常谈论养植的这技巧那手法，或是某品种怎么怎么名贵，我全当天书，不感兴趣就听不到心里去。

我对一种花的记忆是抹不掉的，它不名贵，也不用精心培养，可枝也翠绿、花也艳美。它是指甲桃。

小时候，老家的乡亲整天为生计操劳，根本想不到，也顾不上养花消遣，但能每家都有几盆指甲桃点缀院落。

母亲也在我不知觉的时候将种子种下，春暖时节就冒出绿色嫩芽。

好象各种植物萌芽的样子都是一样，随着成长慢慢才能看出区别。

指甲桃的杆茎水灵灵的，不断长高长粗，同时分出众多枝杈。

盛夏的某一天，你会惊喜地发现花蕾已含苞待放，第二天就能欣赏鲜丽的花朵了。粉的，红的，簇簇相拥，朵朵争艳。

花瓣不象梅花、迎春花那样形状相似，数量均等，而是错落有致，大小不一。

蜜蜂不会错过这光景，纷纷飞来采集蜜脂。

指甲桃花期很长，一拨尚未凋谢，另一拨已悄然怒放，整个夏天，它用朴实而华丽的容颜无私地美化着院落。

盛夏的正午烈日当空，人们可以躲避在阴凉处，可指甲桃却只能裸露在阳光下。此时枝杈向下弯曲，叶子干瘪卷边下垂，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好象生命即将终结。

夕阳快要落下时，指甲桃又恢复了原来生机盎然的模样，只是瓦盆里表层的土被高温吸走了水分，干硬并露出裂纹。

女孩都爱美，指甲桃是女玩伴们的喜爱之物。她们采集一些叶瓣，将其揉搓挤按，鲜红的水汁被榨出来，她们用来染指甲。

那时没有什么指甲油，就地取材的效果也不错，并且绿色环保。女孩子们将指甲染成不匀称的红色。

男孩没有染指甲的，那样伙伴们会耻笑的，但好奇心让我偷偷做了尝试。

将小撮颜料放在指甲上，用树叶包裹住，一会揭开查看，还真呈现出微红，但用手指稍微一抹，红色荡然无存。试验了几次，颜色就是保存不住。罢了，不当“二妮子”了。

以后知道了原因，女伴们会耐心地让颜料在指甲上待大半天，而我没得耐性，只染“一屁时辰”光景，速成怎么能行。

秋天，再也没有花蕾出来，只有象枣核形状的东西长出，随着慢慢长大外皮开始裂开，暴露出一包圆圆的象花椒种似的黑蛋蛋，但比花椒种要小一些，这是指甲桃的种子。

裂开后的外皮逐渐卷曲萎缩，种子也随之自由坠落。

这个时段，有心人会采集、收集一些种子，用以培养明年的生命。

转眼到了冬季，严寒将指甲桃棵枝彻底摧毁，变成水分和微生物质，成为来年“后生”孕育、生长的滋养。

国庆节，在老家的胡同口，又看到了母亲种的指甲桃。虽然其不再象夏季那么茂盛，但红花还是别样的美丽，再好的化装品也比不上她，她装扮的是大自然，她美化的是我心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