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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妈来我家 今天农历十月十六日，兄弟每月一次轮管九十二岁的老妈，该我了。 天刚蒙蒙亮，我就高高兴兴地出门搭车。外面好冷，凛冽的北风怒吼着，直冻得我双耳酥痛酥痛，两腮酸木酸木，鼻子胀麻胀麻。 一会儿，我便从枣园镇庆元村把老妈接来了明水，由于司机说急去眼科医院接一个病号出院，时间紧迫，就和我商量不把车停在地下室了，我便一口应允停在了楼区对过。 善口好开，给司机提供了方便，一个难题却摆在了我面前，妈的行李好重：三个大包满载着冬暖两季的衣物等。尤其路上车辆这么多，九十多岁的老妈得需要我好好搀扶呢！天又这么冷，还有不少距离呢！ 怎么办呢？我急中生智，恰巧路边有一家黑猪肉出售店，店主是我村人，我认识里边服务员，就把妈领到那儿。这行了，不冷又有座位，叫妈沉住气等着吧。我立刻右手提着那个最大最重的包，左手提着那两个较小的，歪歪张张地把行李送回了家。 很快回来，我把妈扶到了路口，看到绿灯亮了，我们便开始横穿马路。我扶妈一步步慢走，虽然慢，但我却心急如火：得快走，别过不去路口，就亮了红灯，会很危险的。 果不出我料，尽管我尽最大努力扶妈快走，但刚过路中，就看见那可怕的黄灯瞪起了亮亮的眼睛。我深知妈老了，我扶着她也走得太慢了。怎么办呢？急中之急，我索性架起妈往前猛冲。妈那两只小脚怎还着地？只是飘飘前摆，妈的拐棍也不再半天一小声半天一小声地“哒哒”了，而是在地上快速地拖着，却拖不出丝毫印痕。因为是柏油马路，拐棍只顾虚虚无力地一拖，妈又那么一点小力气，怎能拖出线条儿呢？但是有一个深深的印记，却在我脑海里熠熠发光，闪烁不停，今生永不磨灭。就是妈那两只可爱的小脚，我不知怎么感谢？虽然是两只不起眼的小脚，虽然此刻飘着没着地，却是已毫无休止地走了九十多个年头，为养育我们姊妹十一个，不知多少次赶集上店，不知多少次推碾倒磨，亦不知上了多少次坡，种了多少季田？ 曾记，那是我刚念初中，入学摸底考试数学不及格。小学一向名列前茅，尤其数学每次百分的优异成绩一下陡然大降，什么原因呢？根本在于，那时数学老师本人未念完小学就教书，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是现学现卖，一知半解。虽然他教学很卖力，可谓兢兢业业，但竭尽全力也是教不会学生的。他教学只是看着教本照读例题，在黑板上照抄；考试呢，也是全部原本照出例题，一点都不作更改。我由于记性好，都把例题背过了，所以每次百分而沾沾自喜。那时我只知学数学就是背诵，理解思维是次要的。一下子糟糕的成绩却使我幼小的心灵受到了严重打击，从而产生了厌学情绪，导致了逃学。 那时我已是十一二岁，已比我妈高。这一天，我妈一大早就叫醒我上学，我却讨叫着不念了，妈终于哄着我背起了书包；可是刚出家门，我就不走了，妈又一派好哄，拉着我走；又走了一段，我又死活不动了，妈便硬拖我走；后来拖，我也不走了，我那么大那么沉，妈都累得气喘吁吁了，还是顾不上劳累，非抱着我走；刚走了不几步，妈就精疲力竭 ，走不动了，只好把我放下；妈又好孩歹孩地哄我，给我讲不念书、不学文化，将来不识字，什么也学不会，自己会犯难受罪，会成为社会的渣滓废物而被淘汰。妈说话时声音竟那么低，唯恐别人听见笑话；看到妈那可怜的样子，看到妈非让我念书不可那坚定不移的决心，我也只是在那里委屈地一个劲地哭，哭泣声也是强力克制尽力压低，怕被别人听着丢人。 这时，正好过来了一伙我的同学，冲淡了僵局，一下解决了妈的难题。妈立刻微笑着给我使了个眼神说：孩子，快跟他们走吧。我怕小伙伴们看出，就只好跟着同学们上学去了。 我们娘俩像演了一段小戏，就这样在同学们的目光中轻而易举地结束了。现在想来我还为自己当时那恶作剧感到可笑而又心觉隐隐作痛。我这丑闻今天鼓足勇气公之于众，就不怕大家笑话了。细细想来，我确实十分内疚：妈从小生我养我，一口一口把我喂大，给我洗脏换净；我生病了，妈担惊受怕，日夜难眠；妈从小把我抱大，我都十一二岁了，又让妈生气着急，还得想方设法哄我，让我上学。我实在对不住她老人家啊！实在是太不过意啊！ 那时妈抱我，今天我架妈；那时妈抱我，是我故意不愿走，妈硬往前抱，今天我架妈，是妈老了，想走走不动；那时妈抱我，是“小脚”抱“大脚”，多么费力啊！今天我架妈，是“大脚”架“小脚”，举手之劳啊！那时妈抱我，妈才五十多，同我现在大，今天我架妈，妈已九十多岁啦；那时妈抱我，是妈想方设法让我长大成器，今天我架妈，是妈她老了，我千该万该照顾啊！是妈恩情难报答。 我扶妈妈过路口， 红灯亮， 我心急。 妈您已老了， 干脆我抱起。 忆儿时， 我逃学， 妈拖我， 妈抱我， 恨铁不成钢， 望子成龙心切切。 妈的恩情似海深， 不孝之子天难容忍。 我把妈架过去，又走了一段，我发现路旁有块矮矮的基石，就跟妈说：妈，您歇会吧，这会儿有太阳了，天不怎么冷了，您就喘口气吧。 我深知：妈老了，走不动了，腿脚实在不灵便了，又加上遥遥路途坐车，这一折腾，妈更是疲惫不堪。妈一辈子从不言苦，我知道妈具有非常吃苦耐劳的性格。我忙掏出小手绢想垫在石头上，让妈赶快坐下歇歇，妈却硬是不干。我深知：我妈这人是不愿连累别人的，就连自己的儿子她也尽量不影响的就不去影响。她一生只知帮别人忙，只知给予别人，从不向别人要求什么。妈说：小手绢怎么坐垫呢？脏了还咋擦手擦脸呢？妈说话时，我看到我的妈真的老了。她满头的白发，随着冷风微微吹动，似乎向我诉说着她老人家九十多年来经历的风风雨雨；那满脸沟沟壑壑的皱纹交错纵横，似乎向我展示她九十多年来饱尝的酸甜辣苦；那苍老憔悴满载疲惫的面容，似乎向我表白她九十多年来忍受的饥饿寒冷；那两只萝卜似的小脚，似乎向我显露她九十多年来在艰难的人生旅途中蹒蹒跚跚走过的坎坎坷坷。此时，我掉泪了，泪水顺着两腮流着，冷风一吹，迅速地刮到地上，化作了一个个小湿点，慢慢地消失、消失······ 我深知：妈老了。妈不仅耳朵聋得厉害，听不见；眼也不好使，看不见了；妈身体更是不好，不光有心脏病、高血压，胃也不好。九十多年的艰苦生活，尤其是那万恶的旧社会，已折磨得老人遍体鳞伤；十一个孩子的养育重担已累得妈积劳成疾，满身毛病，犹如一棵勉强维持生命的枯老的千年古松有气无力。我泪水继续夺眶而出，妈老了，没看见。我怕妈发现，赶忙用小手绢拭去了泪水。就在我定睛之时，却意外地看见路边有一个小酒纸盒，好像是专门为我妈准备的一样。我赶紧拾起来撕开，垫到石头上，让妈坐了一小会。天太冷，我怕妈年老体弱易受风寒，便又扶着妈走起来。 今年九十二岁妈， 您老人家是老啦： 头上白发随风飘， 述说您经历风雨多么大！ 满脸皱纹纵横刻， 展示您饱尝了多少酸甜与苦辣！ 苍老面容瘦骨憔悴， 表白您受的饥寒多么可怕！ 两只萝卜似小脚， 显露您在人生路上受的磨难多么大！ 妈您老人家， 太不容易啦！ 不孝敬妈不行啊！（后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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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1-9 10: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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