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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一） 按照县委会商定的争取张守业反正的计划，李志强和周老根借县城大集的日子又进城了。进城后两人分头行动。 秦学普家里，看到李志强进来，秦学普赶紧安排妻子李美娟做饭，就和李志强在院子里的葡萄架下坐下来说话。 秦学普向李志强介绍近日的情况说：“这几天城里来了国民党的人。那天三个人闯进我家来，先是警告我不要再给日本人做事，接着就说如果我愿意给国军做事，还可以留在日军兵营里，现在开始卧底，给他们提供情报，等待并帮着国军来收复县城，我们就是有功之臣，不仅对给日本人做事的历史既往不咎，还可以在政府机构里供职。” 李志强又问：“你估计他们也找其他人了吗？” 秦学普说道：“他们肯定要找的，像张守业、于四海、刘宗敏这些手下有兵有枪的，更是他们物色的对象。我爹那里他们也去了。” 李志强不无担心地：“国民党特务下手够快的。像张守业、于四海、刘宗敏，过去都是民国的人，很容易被拉过去。” 秦学普建议道：“我看张守业是个很正直的人，我们应该做工作，不能让他倒向国民党一边，再说他手下五六百皇协军，如果能动员他们反正了，那可是一支不小的力量。” 李志强交着底：“实话对你说，我们正在做张守业的工作，只是没有进展，张守业从不暴露自己的观点，我们还没有办法让他和咱们走到一起。” “省城的日军司令部也获得了国民党和共产党都在做策反日伪人员工作的情报，如今防范的也很严。张守业不暴露自己的观点，但不能说明他不倾向八路军。如果组织上同意，我愿意去做他的工作。”秦学普争取着。 李志强摇摇头说：“现在还不到你出手的时候。特别是你两人都在兵营里，走的过于近，势必引起鬼子的怀疑，这是得不偿失的事，不能做。”想了想说：“你的好友赵子超现在是皇协军的中队长了，你可以通过他做张守业的工作。” 秦学普茅塞顿开地说：“对呀，子超现在还是张守业的得力干将呢，这事好办了，我先把子超拉过来。” 李志强很认真地说：“你拉赵子超要当心，要一步步地深入。还要嘱咐赵子超，开始也决不能过于草率和直白，免得惹祸上身。” 秦学普说道：“我会嘱咐他的。” 李志强推着独轮车，于曼拉着车，车上搭着破棉被，坐着一个脸色蜡黄的老女人，周老根跟在一边，从远处向城门走来。 两个持枪的皇协军士兵上前拦住：“干啥的，出示良民证。” 周老根上前把良民证递上：“长官，这是我嫂子，病了，来城里看病。你们张大队长是我表弟，我们是扑着他来的，就放我们进去吧。” 一个士兵：“只见你常来，不知道你老是大队长的亲戚，你们请进，请进。” 四个人前拉后推地进了城门。 医院里，李志强、于曼、周老根陪着病妇检查。医生给老妇人看着病。张守业带着两个卫兵进来说道：“大表嫂，嫂子，你咋病成这样才来看病呀？” 病妇病歪歪地说：“大兄弟，你来了。不瞒大兄弟说，家里没钱啊。实在撑不住了，才借了几个钱来看看。” 张守业对医生吩咐道：“好好检查诊治，花多少钱是我的。”对周老根：“表哥，你和嫂子在这里检查着，我和表侄、表侄媳妇去找找院长。”使个眼色带着李志强和于曼走出诊室。 三人走进院长室，张守业向院长低声说了几句，院长起身出去，顺手把门带上。李志强、于曼和张守业低声交谈起来。 李志强开诚布公地说：“张大队长，我们从刘营长和老根大叔嘴里，知道你是个富有正义感的军人，始终以民族大义为重，虽然不得已当上了皇协军大队长，可没有做过损害国家利益、迫害抗日志士和欺压老百姓的事情。所以我们想在小日本即将完蛋的时候，拉你出火坑，回到中国人一边。为了使你相信，我们县委派了于部长来和你面谈。” 于曼掏出一封信说：“张大队长，这是我们李书记写给你的亲笔信，你先看看。”把信递给张守业。 张守业接信看着念道：“望你以民族大义为重，回到中国人民一边来，共同抗日救国。”看完想了想，点火烧掉了。 于曼推心置腹地说：“张大队长，咱们县大队初到三官镇，你就带兵过去，在浮河桥上与县大队对阵，你命令士兵抬高枪口，把子弹射向天上，我们就知道张大队长坚持中国人不打中国人，是有正义感的军人，我们就开始对你留心了，把你当作朋友看待了。以后的多次交往，张大队长都是够朋友的，所以我们进城来见你，希望你走到我们这一边来。” 张守业真诚地说：“感谢你们把我当朋友看待，可我在抗日最需要人的时候，还是变节投靠了日本人，为日本人做事多年，成了中华民族的罪人，我感到我难以对住自己的良心，也感到我再也无法无脸回到中国人面前了，我打算在日本人失败后也接受中国人民的审判，结束我罪恶的一生。” 于曼急忙说：“张大队长知道自己那一步走错了，可不能一错再错错到底了，而是应该悬崖勒马，放弃错误，走好后面的道路。现在就有一条于国家于皇协军于你个人都有益的路，正等着你去走。” 张守业敏感地：“你们说的是让我带领皇协军走反正的路。可是现在日本人正在嗅着味道，我可不想拿着五六百弟兄的生命开玩笑。” 李志强插嘴劝说：“张大队长咋这么没信心。凭张大队长的为人，你手下绝大多数人对你是一呼百应，只有个别顽固分子还不好对付？张大队长是深懂谋略的人，我相信你从大处从小处都能谋划好的。你也清楚小日本没有几天蹦哒头了，你不替自己想后路，总要为五六百皇协军弟兄想想后路吧，难道还真打算给小鬼子陪葬吗？说一千道一万，我们是衷心地希望张大队长加入到我们的行列里，你看刘营长、老根叔在八路军的队伍里干的是多欢使。” 张守业心有城府地说：“李兄弟，这么重大的事情，容我认真地考虑一下。下面几个中队长也向我提议，我也还没有答应，我就此和他们商谈一下再答复你们。” 于曼看到张守业表示的态度，知道张守业是慎重的人，不会一口答应，便不再劝说，止住欲再劝说的李志强，说道：“张大队长话既然说到这里，咱们就让张大队长再好好地思谋思谋，权衡一下利弊得失。我们相信张大队长会做出正确抉择的。医院里人多眼杂，咱们不能在这里待地太长，对张大队长不利。” 张守业感激地说：“你们能冒着风险进城，都是为了张某和皇协军兄弟，我对你们的关心和期望非常地感激，对你们舍生忘死的精神打心眼里敬佩。我张某人能始终做到一条，决不向真正地中国人开枪。” 于曼站起身来，向张守业伸出手：“希望咱们永远是朋友，更希望咱们成为志同道合的同志。” 张守业也起身，握住了于曼的手：“我送你们出城。” 张守业送走于曼周老根李志强走进城门，迎面两个便衣特务队员陪一个商人打扮的人向城门走来。 双方对视了一眼，一个便衣特务队员向张守业露出笑脸点了一下头，三人继续向城门口走去。 张守业回身看着三个人，对站岗的皇协军士兵喊道：“别放三人出城。” 皇协军士兵听令端枪在手，横在三人面前，挡住去路。 张守业快步走过来，对两个便衣特务队员：“你们出城要干啥去？” 点头笑的便衣特务队员又对张守业一哈腰：“张大队长，我们是替于队长送客人。” 张守业打量审视着那人：“于队长的客人，有些面熟，也到我那儿做会客吧。你们三人都跟我走。”向卫兵使个眼色转身就走。两个卫兵掏出枪，押着三人跟在后面，又向城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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