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三岁多就开始记事了——童年的记忆之一
童年的记忆 童年,没有确切的时间定义,一般泛指幼年和少年之间的时间段。我出生在1956年,正是人们常说的“出生就挨饿”的年代。小时候家里生活非常困难,直到1964年,也就是我八周岁时才上了学。在这里我就权把从有了记忆力到上学之前的阶段称作童年吧。 我的童年是苦涩的,又是美好的。我家在农村,兄妹四个,我是老幺。那时的生活很清贫,整天吃了上顿没下顿,盼望着吃顿饱饭,都是非常奢侈的幻想。但是,那时稚气未脱,头脑简单,没有牵绊,没有烦恼,整天乐呵呵的。那放肆的笑声,那无忌的言语,那天真的想法,那萌蠢的行为……无不给我留下了无尽的回味与感慨。 一、我三岁多就开始记事了 “我三岁多就开始记事了”。这样讲,应该从我的三奶奶说起。听娘说,三奶奶是陔庄村财主王家的闺女,善良率直,聪明睿智。16岁就嫁给我三爷爷,不料第二年三爷爷得急病亡故,三奶奶无嗣守寡。后来分家,她毅然拒绝族长们把三侄子过继她的安排,而是自选爱子,让我父亲为其养老送终。于是便有了我娘伺候寡居的三奶奶一辈子的前因后果。三奶奶于1960年1月31日(农历正月初四)辞世,享年68岁。我是1956年农历正月廿三出生的。也就是说,三奶奶去世时,我还未满四周岁。而三奶奶去世后出殡,以及她生前的有些事情,我却能够记忆犹新。由此断定:我三岁多就开始记事了 我记忆中的三奶奶,个头不矮,身材略瘦,形象端庄,白发苍苍,一双缠了足的小脚,拄着一根黑色的拐杖。有关她老人家的记忆有四件事印象最深。(一)中秋节给三奶奶送蒸包 那应该是1959年的中秋节,晚上皓月当空,如同白昼。因为中秋节在农村是大节,村集体公共食堂(在西沙沟道东南侧的大园子里)特意安排吃蒸包,喝小米稀饭。整个大院子人声鼎沸,热闹异常。由于姐姐在家陪护着生病的三奶奶,娘向管理人员说明情况后,先领出了6个蒸包,用一块白色的稀布(我们那里叫笼布子)包起来,对我说:“我和你哥哥在这里排队领饭,你跑得快,先给三奶奶送回去再回来吃蒸包。” 我使劲闻了闻那韭菜大包的香味,砸了砸嘴唇,恋恋不舍地看看了那一笼笼的大蒸包。娘拍了一下我的头说:“快去吧,少不了你吃的。” “好咧!”我脆生生地答应着,两手接过笼布子包,记过熙熙融融的人群,出了大门撒腿就跑。月光倾泻,如同白昼。我无心欣赏那银盆似的月亮,跑出西沙沟道,拐上大街,不一会就跑到了家。我急慌慌地把包子递给姐姐,二话没说,掉头就跑。只听见姐姐大声地嘱咐:“慢点跑,不要摔倒了!”“好咧!”我答应的时候就已经跑出了二门。 赶回食堂,满院子都是人,却没有看见娘和哥哥,我着急地大叫:“娘!娘!”,只听娘回答:“在这里呢”。我循声望去,娘在南屋里门口。我什么都不顾,径直就向南屋跑去。看到娘和哥哥领出的蒸包,来不及说话,拿起一个就啃了起来。娘端着一碗小米稀饭说:“你看看,上辈子就像是饿死的。来,先喝口稀饭!”。 我一气吃了两个大蒸包,那个香味似乎至今还记得呢。(二)她用拐杖打三祥嫂
三祥嫂是我远房哥哥李光瑶、小名三祥子的媳妇。她是三奶奶娘家大哥的女儿,是我三奶奶把娘家的亲侄女介绍来,给婆家的远房侄子做了媳妇。她就住在我家的隔壁,平时经常过来看望。三奶奶晚年得了病,精神失常,不管白天还是黑夜,经常是疯疯癫癫,大唱大说。也不知道是为什么,自从她生了病后,只要我三祥嫂过来,她二话不说,抡起拐杖就打,每次都打得我三祥嫂哇哇大叫,双手抱头,慌忙躲避。
(三)偷食三奶奶灵床前祭奠的饼干
正月初四的早上,三奶奶咽下了最后一口气与世长辞,灵床就设在她住的大北屋正中。全家上下都忙活着处理丧事,绣水村的大姑、相公庄的二姑等亲戚也都赶了过来,哭声不断。那时我还小,对三奶奶的去世几乎没有多少心疼的感觉,对于死人也没有什么恐惧感。由于那时生活困难,经常吃不上饱饭,更没有吃过什么饼干、糖果之类的稀罕物。所以,对家里忙忙碌碌的人们我没有去关注,一双眼睛一直都盯着供奉在三奶奶灵床前的那一小盘饼干上,馋得我垂涎欲滴。夜深了,娘和姑姑等人都到里间(三奶奶住的北屋是三间,东边一间是下用条砖、上用木窗格隔成的里间,土炕和炉子都在里面)围着炉子取暖。大我三岁的二哥,可能看出了我的心思,也可能他也有与我同样的想法。他把我招呼到天井院子中,非常神秘地对我说:“你是不是想吃那饼干啊?”我不由自主地点头默认了。他又说:“你进屋去,站在里间门那里,把灯光挡住(那时还没有通电,只在里间门边的隔墙上点着一盏煤油灯)。”我心领神会,立刻进屋站在煤油灯前把光线挡住了。只见二哥在黑暗中猫着腰,钻到灵床前,从供盘中拿了一页饼干就退出了屋子。我赶紧跟了出去,来到二门外胡同里的石碾边。二哥小心翼翼地把饼干一掰两半,分给我一半,自己吃掉了另一半。我接过那半页饼干,如获至宝,根本舍不得一口吃掉。先是把饼干放到鼻子下面,贪婪地闻吸饼干散发出的香甜气味,然后再用舌头一下一下地舔饼干的断截面。二哥见状不耐烦地说:“磨蹭啥?赶快吃掉算了。我不等你了!”说完就向家里走去。二哥的催促并没有影响我的兴致,看二哥回家了,我干脆坐在碾盘上,慢慢地享受起来。半页饼干很快就舔没了,我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手指,舔了舔嘴唇,感到那真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奢侈的享受。
(四)三奶奶的棺材非常厚重
三奶奶正月初四辞世,初六出殡,远房族兄李光争大哥担任丧事总主持。三奶奶的棺材是按照老家的风俗,在五十年前三爷爷去世时一起做的。因为当时家境尚好,再加上三奶奶是财主家的闺女,陪嫁非常丰厚。所以,当年给三爷爷和三奶奶做棺材用的是上等的柏木板材,棺材非常厚重。三奶奶去世正值生活困难时期,所谓的集体食堂每顿饭就是分给很少的糠菜干粮,根本吃不饱,人都被饿的“三根筋吊着个头”,弱不禁风,根本没有力气干活。初五请来油漆匠刷棺材,光争大哥安排了好多的年轻人喊着号子,折腾了好长时间总算把白茬的棺材从柴房中抬到院子里。我家的祖坟地远在浅井村西南方的山坡上,距离我家差不多有五华里。初六一大早,光争大哥就围着已经油漆好的棺材转圈圈,为找抬棺材的人发愁,这么远的路怎么办呢?他把我娘叫出来说出了自己的顾虑。只见娘从衣兜里掏出一沓钱说:“我也一直在琢磨这个事呢。你看这样行不行,给你这点钱,赶快安排人去东关赶集,买点可以吃的东西回来吧。”“婶子,你可真是个明事理的人,这事可愁死我了。”光争哥接过钱感慨地说。他马上把光泽哥和光瑶哥叫过来,让他俩立即到东关赶集买吃的东西。快到中午的时候,光泽哥和光瑶哥背回了一袋红萝卜,光瑶哥说:“集上可以吃的东西不多,俺俩琢磨了半天,就买了这些红萝卜回来。”“行啊,这就很好了”,光争哥高兴地说。他立即安排人把红萝卜进行清洗,烧火煮了起来。日过午时,准备出殡。光争哥挑选了24个年轻力壮的男劳力,分成了三个小组,分给每人四个煮熟的红萝卜,而且要求谁也不能拿回家,必须现在自己马上吃掉。光争哥指着盆里还剩下不多的几个红萝卜说:“你们几个修坟的,拿去分着吃了吧”说着他拿了一个最大的,塞给了一直蹲在地上看红萝卜的我。我接过萝卜高兴地说:“大哥哥好!”。他拍了一下我的后脑勺说:“快吃吧!”我就狼吞虎咽地吃起来。出殡场面很大,家里人都穿着白衣服,嚎啕大哭。到了大门口,我奶奶一把抓住我说:“不要跟着跑了,恁娘让你陪着我看家。”我与奶奶一直看到送葬人群走远了,才回了家。
注:本人兄妹四个,有两个哥哥、一个姐姐。本人的爷爷排行老大,下有三个弟弟,三个妹妹。我二爷爷、四爷爷未及娶妻病亡,三爷爷娶妻次年病亡,无嗣。爷爷先后给我娶了三个奶奶。**奶生育二女后病亡。爷爷续弦娶来我奶奶,生育我大姑、爹和二姑。因奶奶生我大姑后八年未再怀孕,爷爷尊父命为传宗接代纳妾娶来我姨奶奶,生育我二叔、三叔、四叔和三姑。
:time::time::time::time: 回忆也是很温馨的一件事情! :D:D:D:D
页: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