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二、奉圣旨班师回镇江 议前程庆功宴金山 晚上,关之山、胡军来到帐外:“关之山、胡军求见元帅。” 梁红玉微醉的样子从帐内出来:“关将军、胡将军,元帅今日大醉了,有事明天再说吧。”关之山、胡军怏怏而退。 帐内,韩世忠满脸通红,怒容满面,愤愤不平:“酒醉了,酒醉了,‘醉酒醉人不醉心’哪,在这即将大获全胜的时侯,突然收兵,这口闷气如何让我忍得下。”从坐椅上拍案而起。 梁红玉劝解着:“老爷还是忍耐吧,退一步海阔天空,时局目前对主和派有力,就让主和派折腾去,咱们退到一边,静观其变。在主和派失败的时候,才是咱们再出头的时候。” 韩世忠忧虑道:“圣上现在的想法,应是如何夺去我的兵权,也怕我拥兵自重了。只是这些随我南征北战的将军们如何安排呢?” 梁红玉想了想:“我道有个主意,岳元帅还在领兵打仗,圣上不会马上夺去兵权,咱们可以利用这段时间上表圣上,表奏各位将军之功,并推荐到某某地任某职,这样在圣上眼里既减少了实力,咱们也为众将军安排了后路,再是以后使用时也能召之即来。” 韩世忠脸上一喜:“这是个不错的主意,但要征得将军们的同意,看他们的意思再定。” 梁红玉担忧地:“明天宣布班师,将军们肯定还有不同意见,还是慢慢解释理由吧。” 第二天,韩世忠聚集众将军宣布班师:“各位将军,昨天接到朝廷令咱们班师回镇江的圣旨。经过与岳元帅商讨,逃窜的金兵由他率军追剿,咱们遵旨班师。岳元帅今天就率军向汴京前进,一定能把金兵赶出中原。咱们班师之事,众将军赶快准备,三日后拔寨起行。返回的顺序,还是关将军和梁志强将军为前部,赵将军和高将军为后队收容,杨将军总督粮草,其他受伤的将军在中军行进。此次大战破除金兵五行阵大败金兵的功劳等回去后再向朝廷奏明,论功行赏。此事已定,各位将军去准备吧。” 关之山还是愤愤不平地:“元帅,目前朝廷正与金邦议和,是不是就说与金邦的战事从此结束了?” 韩世忠心中的结已经解开,说服众将军也理由充分了:“也不尽然,议和不成,金兵如再次南侵,咱们还是要抗击他,歼灭他。只是打也好,和也好,由不得咱们。各位将军就不要再纠缠这个问题了。” 关之山:“只是觉得心里憋屈,好像咱们抗金抗错了。” 胡军也消极地发着牢骚并劝说着:“咱们憋屈,那些在阵上捐躯的将士岂不更憋屈?还是算了吧,可以回去安度晚年了。关将军就别叫真了,其实元帅心里也不比咱们好受。” 梁红玉好言相劝:“各位将军还是放宽心胸吧,大丈夫要能屈能伸,怎能一遇挫折就悲愤难平呢。如今是主和派占上风,可他们议和不成,还是需要咱们抗金保国,万万不可伤心失意。” 胡军明白了梁红玉的用意,也就打起了圆场,还是一语双关地说:“事已至此,咱们还是高高兴兴的班师吧。家里的亲人们盼着咱们早日回去呢。” 韩世忠接了话说:“对,高高兴兴地班师,咱们回去过平安的日子,过享受天伦之乐的日子。咱们总不至于不打仗就生活不下去吧。回去准备吧。”将军们无精打采地散去。 不日班师回到镇江,众将军陪韩世忠梁红玉到帅府门口。 韩世忠对旗牌官:“传令,全军将士休息三天,整理装备和个人物品,第四日进入正规。”对众将军:“你们也各自回府歇息吧。”众将军一一道别离去。 韩世忠、梁红玉在韩尚德、韩彦直、梁波和众男女侍卫的簇拥下走进帅府,陆管家带大小家人都迎在门口,家人一起跪在地上:“下人们迎接老爷夫人凯旋。”礼毕起来互相问候,整个家里顿时热闹起来。 三天过去,众将军齐集元帅大堂等待韩世忠升堂。韩世忠走上帅位站定后众将军齐打躬作揖:“参见元帅。” “免礼,众将军请坐。”韩世忠扫视一眼慢慢坐下的各位将军,自己也坐下来,轻松快乐地说:“各位将军,好长时间没有这么休息了,看将军们容光焕发,就知道休息的不错,消除了疲劳,恢复了精神。各位将军在对金兵的破阵决战中,身先士卒,奋勇向前,歼敌八万,大败了金兵,本帅要报请圣上给关将军、胡将军记特功,给高将军、赵将军、李平将军、李进山将军、曹亮将军、梁红玉将军、梁志猛将军、梁志强将军和梁波、胡斐、韩尚德记大功,给杨将军记功一次,并申报圣上给各位将军加官晋爵,将军们中有愿意到各州府做总兵或担任其他职务的可向我说明,我向圣上推荐。” 胡军先发言道:“禀元帅,申报立功人员中怎么没有彦直,这次出征,应该说彦直功劳最大。迫使粘罕撤军,是彦直单人匹马追粘罕,使咱们借机打烂了粘罕的阵营。大破五行阵不是彦直相救,我这条命就扔在阵中了。还是彦直枪挑粘罕,杀了这一场战斗中金兵阵亡最高的首领。截击兀术时,彦直十四岁的孩子独战兀术,又多截杀了多少金兵。所以我说这次战事彦直功劳最大,应该给彦直记功。” 韩世忠解释道:“彦直尚不在军籍,难以记功。咱们可以在奏折中说明这事。” 关之山疑惑问道:“元帅说要推荐众将军到州府任职是何意啊?” 胡军接着问:“是啊。元帅,是不是传言之事咱们也受到波及了?” 关之山向胡军问道:“胡将军,什么传言之事,说给咱们听听,大家都想办法解决不好么?” 韩世忠急忙说:“这事我来说,胡将军去京城催粮,听到朝中有人议论岳元帅北征,并奏圣上说元帅在外兵权太重,要圣上依宋祖先制收回兵权,圣上考虑与金兵决战在即,没有采纳。如今大战已胜,圣上又下令班师,我故有一虑,想把众位将军早作安排。所谓传言一事,非是胡将军不告诉各位,实是当时大战在即,怕扰乱军心,我们才约定此事决不能声张的。” 关之山一肚怨气满腹牢骚:“元帅,咱们的官兵不是皇帝配给的,是咱们在一次次作战中不断扩大起来的,与他朝廷何干?虽然吃了些军粮,可如果不是咱们抗击金兵,他高宗皇帝能安坐在金銮殿上吗?现在议和了,又想收兵权了,他不想想收的着吗?就是收得着,让他来收回去好了,咱们大不了回家种田,可再遇乱事,要征召我们,可就不这么简单了。” 韩世忠郑重地说:“关将军休如此说。一个国家,岂能有国无防。兵力国防强大,国家才会强大,咱们这些年流血拼命保的不仅仅是大宋王朝,还有千千万万的黎民百姓,免受了多少生灵涂炭。众位将军都经过多次战阵,是治军保国的重要人才,有你们在才能天下安定。我计划把你们安排好,就是让你们担当起领军强军的重任,你们也有个出路,也不至于人才流失,将来国家一旦有事,征召即来。你们千万别向坏处想,更不能向坏处做。这话你们一定要记住。” 关之山还是固执地:“我说元帅,现在你暂不要考虑安置我们,且看朝廷如何安排你再说。想韩元帅为大宋东拼西杀,南征北战,支撑着半个江山,如果对你不公,我们又算什么?” 梁红玉劝说:“关将军多虑了,圣上就是收去元帅兵权,也不会对元帅做不仁不义之事,自会给元帅安排一个合适的职位。现在元帅考虑的是你们,你们若愿意留在军营,就在此军营驻扎,愿意到州府去,就奏明圣上统一安排。人人有个好的归宿,是元帅的一大心愿啊。” 关之山一针见血地说:“我还是坚持我的观点,元帅暂不要考虑我们,说的深一点,皇上忌讳的不是我们,而是元帅,是怕你韩元帅们再来个黄袍加身。可咱们的韩元帅如果想黄袍加身的话,在真定府逢靖康之变时就已经做了,何用等到现在。对我们来说,大不了四分五裂,各领一军,也能混到晚年。” 韩世忠为了安抚众将军的情绪,说道:“如今朝廷什么意图咱们还不清楚,倒先未雨绸缪了。这样,按关将军的意见,暂不提这事,只将近四个月来抵抗金兵的情况和众将军的功劳报告圣上,看圣上的意见再确定咱们的事项。在此期间,各位将军还是各司其职,管好军营。曹主簿就按议定的写奏表,待我审阅后呈报圣上。邹将军的水军就不要归我的建制了,还是直接隶属圣上或是枢密院直接管辖为好,曹主簿在奏表中将这一项也写上。” 邹洪不明问道:“元帅怎么就把我们推出去了?” 韩世忠真诚地说:“我们都是陆上行动,对水军不通,所以管不好,光给你们添麻烦,不如放手不管。再说目前局势不明朗,何必多此一举。最近一个时期你们就自己管好自己,等朝廷明确归属。” 邹洪也诚惶诚恐地说:“元帅既然如此说,我们就从命吧,只是一下子有了六神无主的感觉。元帅不想再管水军,可我们有什么不明的事,还要请教元帅,请元帅不惜赐教。” 韩世忠又通知道:“还有一事要说,此次出征胜利凯旋,明天中午咱们举行庆功宴,喝庆功酒,地点设在金山寺留云亭上,将军们都去参加,先游金山寺,再参加宴会。今天晚上各兵营也安排庆功宴,让官兵们欢饮一场,各位将军可分头参与到所带的兵营中。事情就说到这里,各位将军就去办自己的事吧。有什么事时再议。” 众将军陆续出去。 大堂内只有韩世忠、梁红玉二人说话。 梁红玉审时度势地说:“看来将军们对此抵触很大,夫君在必要时要拿出威严来才能镇住,否则不但于咱们无益,反尔坏了咱们一世的功名,陷咱们于不忠不义之中。” 韩世忠还是憨厚地说:“先逐个劝说一下,将军们会顾大局识大体的。” 哨探进来报道:“启禀元帅,小的探到,岳元帅起兵攻汴京,兀术早已率残兵逃过黄河,岳元帅收复了河北的濮阳、安阳等地,还要向北进兵,却收到朝廷十二道金牌逼其撤军,岳元帅无奈下已撤军向南,现在途中。” 韩世忠挥手说道:“知道了,下去歇息吧。”哨探磕头离去。 梁红玉惋惜又愤愤不平地说:“岳元帅奉命回撤,黄河以北定然必归金兵所有。就是汴京也难保啊。将士们的鲜血白流了。无耻的议和派就是这样靠出卖国家的疆土和尊严来达成议和的。议和派虽然占了上风,现在是沾沾沾自喜,可他们不想想,不是咱们把金兵打的丢盔弃甲、狼狈逃窜,他有天大的本事也难与金邦议和成。” 韩世忠此时却是貌似泰然处之了,淡淡地说:“此一时,彼一时,随他去吧。眼不见,耳不闻,心也不烦。回家去吧。”两人看似脸上无事,实则满腹忧虑地离开大堂。 金山寺中,韩世忠和梁红玉顺路游览着,梁波、韩尚德、韩彦直和桂花、盈儿远远跟着。进入大雄宝殿内,韩世忠、梁红玉两人上香拜佛,上香毕,韩世忠问小和尚:“道悦禅师可在寺中?” 小和尚回答:“我师出去云游快三年了,还没回来。” “哦,今日无缘想见了。多谢,日后再来拜访。”韩世忠与梁红玉走出大殿。 小和尚打稽首:“韩元帅和夫人慢走。” 梁红玉对韩世忠:“咱们到山顶看看风光吧。”两人漫步上山,再次看着滚滚东流的长江,又思考目前的时局,生出另一番感慨。 留云亭上,两桌酒席摆好。韩世忠、胡军、刘仁、关之山、赵忠、高强、李平、邹洪、曹明、曹亮十人一桌,梁红玉、李进山、杨贵、梁志猛、志刚、志强、梁波、韩尚德、胡斐、韩彦直十人一桌。 韩世忠手端酒杯,站起来说道:“承蒙各位将军鼎力相助,咱们大破了金兵的五行阵,斩杀金兵八万多人,取得了辉煌的战绩,今天咱们在此举行庆功宴,请各位将军放开海量,一醉方休。先连饮三杯开席。第一杯,干掉。”众将军举杯向韩世忠致意,然后干杯,又一起坐下动筷子夹菜,两旗牌官斟酒。 三饮三杯后,韩世忠说道:“我先敬酒。今日是庆功宴,我先敬这次拼搏沙场,杀敌保国的将士们三杯酒,第一杯咱们先敬在这次征战中献出性命、长眠地下的官兵们。”双手捧杯将酒慢慢洒在地上,众将军也神色庄严地双手捧杯将酒洒在地上。梁波、韩尚德、胡斐、韩彦直也学着样子做。 韩世忠郑重豪气地说:“第二杯第三杯酒,就敬众将军各位功臣。”又与众将军连饮两杯。一场酒喝的潇洒大气,荡气回肠,酣畅淋漓。一时间众将军都带了七分酒的醉意。 韩世忠站起来,与众将军看着滚滚东流的长江,慷慨激昂地说道:“各位将军,你们看这长江,从万里之遥滚滚而来,奔腾不息流向大海,多像千军万马的行军队伍啊。面对如此雄伟壮丽的大好河山,就应该知道咱们军人肩上的担子有多重。无论什么时候,什么环境,咱们都不能忘记肩上担负的责任。任人侵略任人宰割国破家亡那绝对是军人的耻辱。”几句话又让众将军们斗志昂扬起来。 又坐回席上,赵忠提议说:“咱们共同敬元帅和梁将军三杯酒吧,这次决战胜利还是元帅运筹的周全,指挥的到位,并且亲自上阵拼杀,大大鼓舞了士气。有元帅率领,咱们有依靠,底气足,众将军的功劳,说到底还是元帅的功劳。咱们同元帅梁将军干杯。”庆功酒喝的酣畅淋漓,荡气回肠。 韩世忠布防好长江防务,与众将军坐在一起商议其他事项。 杨贵反映请示道:“元帅,咱们兵营的营房有些下雨露水了,需要修缮一下,这费用从哪里出?” 韩世忠回复道:“营房露水,要尽快组织修缮,不能让士兵淋雨。费用么,先垫付上,咱们再向户部请领这部分费用。以后每年做预算时,就把营房修缮这块费用做上,专款专用。” 梁红玉建议道:“元帅,各位将军家中的孩子,凡是年满十五岁的,有愿意加入军籍的,是不是给办一办?” 韩世忠回答道:“将军的孩子办这点事是应该的,入军籍后让将军们交叉着带一带,看胡斐经过这几年的锻炼,已经上阵交锋,毫无怯意,其他孩子经过两年的锻炼,也能磨练出来。具备条件的刘将军的长子刘钰,胡将军的次子胡旻,杨将军的长子杨驰,次子杨骋,赵将军的公子赵欣,就看几位将军乐意不乐意将孩子送入军营了。” 胡军说道:“还有一个,彦直,这孩子虽然没入军籍,可已经参加了几次大战,功劳应该说比我们都大,应该把这孩子吸收进来,他才是真正的好将才。” 韩世忠答应道:“好,看他也乐意,就提前让他入军籍。” 关之山又建议道:“全军六万多官兵回来无事做,不若将佃租出去的土地收回来,让咱们的官兵继续屯垦,有事可做总比无事生非好的多,还能增加收入。” 韩世忠也答应道:“这事可行,从今秋人家收完庄稼开始。由杨将军负责把地收回来。” 旗牌官进来说:“启禀元帅,钦差大人到。” 钦差进来:“圣旨下,韩世忠接旨。”走上帅位,打开圣旨。 韩世忠率众将军跪在地下:“臣韩世忠接旨。” 钦差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兵马大元帅韩世忠联同岳元帅一起,在朱仙镇大败金兵,其功可嘉。表奏诸将之功,朕按爱卿所奏批准,不再复旨赘言。随旨发去奖银五十万两,锦丝绸缎八百匹,并空头札付五份,由爱卿选任各州府总兵,其余将佐,留任军中。爱卿征战半生,功高劳苦,难得几日清心,使朕甚觉心亏,经反复斟酌,调爱卿来京到枢密院就职。爱卿所领官兵,分四支军仍驻镇江,四支军各自独立,不设隶属,领军将军由爱卿据德才贤能选任安排;所奏水军一事,就由邹洪统帅。日前京中已给爱卿安顿好府第,朕盼爱卿速将善后处理完毕早日来京任职。另:忠勇将军、护国夫人梁红玉来京任京城禁军副指挥使、城防都尉,专司京城安全。爱卿赏银,来京后再行给付。钦此。” 韩世忠叩头:“臣领旨,谢恩。愿我皇万岁,万万岁。”与众将站起身来。 钦差走下来将圣旨交给韩世忠:“韩元帅,我是枢密院参事邹成礼,这次圣上和秦丞相商议将枢密院大换班,由后军都督张俊任枢密使,韩元帅任副使。到任后即是下官的上司,还请上司大人多多提挈。” 韩世忠谦逊地说:“邹大人过誉了,圣旨只说让韩某到枢密院任职,量韩某一介武夫,才疏学浅,做一般参事都恐难以胜任,还敢奢望高官。惭愧,惭愧。快给邹大人看坐。”走上帅位,同邹成礼一起坐下,众将军也落坐。 邹成礼还是谦恭地说:“韩元帅何必太谦。朝中之人谁不知道韩元帅乃大宋擎天之柱,多次杀败金兵。这次圣上特别交待,请元帅速办镇江事务,早日到京任职。请元帅莫违圣上之意。” 韩世忠认真地说:“君命岂敢有违,韩某定当急事急办,请邹大人回复圣上,就说韩某十日内处理完军中事务,半月内赶到京城任职。公事办完了,中午请钦差大人同我们的众将军一起吃顿便饭如何?” 邹成礼打拱道谢:“恭敬不如从命,就麻烦韩元帅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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