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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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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2-1 18:31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在深圳漂泊了十年,终于回到了北方的家乡。十年来,一直无法适应这个南方城市的生活,感情无所寄托,事业上也没有任何发展。性格不爱打拼,人生自然暗淡。但尽管如此,我却完成了我们家的一件大事,我找到了失踪二十多年的小姑,并把她带回来,埋到了祖父母的身旁。祖父母生前曾一次又一次地对家人念叨:“不要忘记英子呀,一定把她找回来呀!”英子是小姑的名字,年轻时因对婚姻不满而离家出走,一直杳无音讯。现在,我终于把她找了回来,完成了祖父母的遗愿。如果祖父母泉下有灵,也该心安了。
  二十五年前,我七岁,小姑二十一岁。秋收后镇上开物资交流大会,各村的人都去赶会。小姑跟人去赶会,什么东西也不买,只看歌舞团的演出。上午看了,下午还看。傍晚回来,便绘声绘色地向我们讲演出的情况,说港台歌曲如何好听,迪斯科舞如何好看。当时家乡人把迪斯科舞讥讽为扭屁股舞,见小姑讲得起劲,爷爷便斥责她说:“小闺女家家的,不知道羞耻,看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还回来说!”
   物资交流会一共五天,到了最后一天,正好是星期日。我早早起来,就缠着小姑,非要跟她去赶会。小姑不愿带我,我就哭哭啼啼,抓着她的衣服不撒手。奶奶也帮我说话。小姑没办法,只得带我去。走了一个多小时,来到镇上,因为是最后一天,各摊位上都在喊着:“大减价了!大甩卖了!”小姑也不理会,领着我径直走到歌舞团演出的地方,一个用红布围起来的场子。小姑买了两张票,我们就进去了。舞台上有人敲着锣,指挥猴子翻跟头,我便着急地说:“小姑,咱来晚了!”小姑说:“这不是正式演出,是招引人的。”果然,看了半天猴子翻跟头,正式节目才开始。这是个南方的歌舞团,演员穿着鲜艳夺目的服装,说话叽里咕噜的,幸好唱歌用的是普通话。演到后半段,开始跳迪斯科,男男女女站满了舞台,一齐扭屁股。领舞的是一个小伙子,下身穿着白色紧身裤,上身穿着花条衬衣,爆炸头,蛤蟆镜,一边扭屁股,一边向观众抛飞吻。人们都大叫起来,小姑也尖叫着向他招手。舞蹈结束,小姑便掀起活动的幕布,钻进了后台,一会出来,递给我两块钱说:“庆子,你一直往东走,供销社那里有炸油条的,你去买二斤,咱们回家路上饿了吃。”我不敢推辞,便拿着钱往东走。过了供销社,一直走到镇外,也没看到有炸油条的。又走回来,问供销社的人,人家说:“都快晌午了,油条早卖完了。”我便赶紧往回走,到了歌舞团演出的地方,发现幕布已经撤掉,演员们正在拆卸舞台,往一辆大卡车上装。台下场地上,观众全部散去,小姑也不知哪里去了。我一下子恐慌起来,一边大声叫着小姑,一边朝四周张望。叫了半天,也没见小姑的影子。我怕小姑回来找不到我,便在原地等着,不敢挪窝。直到歌舞团把舞台拆完,全部装上汽车开走了,小姑也没回来。
   空荡荡的场地上只剩了我一个人,我再也忍受不住了,一边哭着,一边四处找起来。会上做买卖的摊位已所剩无几,地上到处是烂菜叶、水果皮和碎纸屑。就在我惊恐无措之时,碰到村里一个开着拖拉机卖煤的,问我出了什么事,我便把和小姑走散的事告诉他。他安慰我说:“别害怕,孩子,你小姑可能有别的事,先回家了,你跟我的拖拉机回去吧!”听了他的话,我才不害怕了,便坐着他的拖拉机回到村里。但回家一问,小姑根本没回来。奶奶先慌了,赶忙对父亲和叔叔说:“英子看来是跑了,你们快去找找她吧!”爷爷却气得跺脚道:“别管她,看她能跑到哪里去!有本事一辈子别回来!”听奶奶和爷爷说话的口气,好像他们对小姑的失踪,已经早有预感。我开始后悔起来,如果我不听小姑的话,不去买油条,一直跟着她,她就走不了。我觉得是我把小姑弄丢了。
   过了十几天,小姑的对象家听说了这事,便来要人。爷爷觉得很伤颜面,本来两家已经商定年底结婚的,小姑跑了,只得把彩礼归还人家,还得陪上很多好话。小姑那个对象已经找了好几年,是个挖煤的,挣钱不少,人也很老实。每年他都来家里好几次,小姑一直不冷不热,好像对他不太满意。我虽然才六七岁,但懵懵懂懂的,已略知风月。我看到小姑天天把头发挽来挽去的,后面扎着块白手绢,每次出门,都要在镜子前照一番,走到哪里,身上都带着一股雪花膏的香味。而她那个对象,每次来了,都是扣脖严领,规规矩矩地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我心里常常感到不平,这样的人,怎么能配得上小姑呢。但没想到的是,小姑却选择了逃婚。从此,只要一听说谁要出远门,奶奶就托人家打听小姑的消息。刚开始,爷爷总是没好气地说:“找她干什么?死在外头算了!”过了一段时间,也不再说这样的话了。有时候,爷爷还写了寻人启示,偷偷跑到县城里张贴。后来,爷爷便跟着一个工程队出去干活,快六十的人了,天南地北地跑,就是为了寻找小姑。我上高中的时候,爷爷去世了,我上大学的时候,奶奶去世了,他们都没能见小姑最后一面。(待续)
 楼主| 发表于 2012-12-1 19:01 | 显示全部楼层
字太大了,请版主给调小点,拜托。
 楼主| 发表于 2012-12-1 21:20 | 显示全部楼层
温情时代 发表于 2012-12-1 19:01
字太大了,请版主给调小点,拜托。

如无法调整,请删帖,我重发一遍。
 楼主| 发表于 2012-12-10 21:38 | 显示全部楼层
       大学毕业后,我来到深圳,先是进了一家国有企业,两年后跳槽到了一家民营公司,再后来便是不断的跳槽。工作换来换去,总是不能适应那种紧张的环境。天性中的慵懒和散淡,让我在事业上一事无成。感情方面,却又追求完美,对待婚姻,更是不愿草率。也曾结识过几个女孩,都是无果而终。因为我觉得,一个人漂着已经是很大的不幸,如果让一个家庭漂着,那简直就是一种灾难。我很难理解有些深漂一族,不但建立了家庭,有的甚至生出了漂二代。一家人租住在逼仄的小公寓里,就像漂在海上摇摇欲坠的橡皮筏,生活的欢乐又有几何。工作已然是那样紧张,生活何必还要如此沉重。
       父母不了解外面的情况,一再催促我的婚事,劝我在深圳买房子,并说要帮我交首付。显然,他们还把我当成孩子,认为帮助我完成人生大事,是他们不可推卸的责任。我没问他们能拿出多少钱,我知道在黄土里刨食是多么的不容易。他们把我养大,又供我读完大学,现在应该是我回报他们的时候,怎么还能再要他们的钱呢?再说,即使他们帮我交了首付,接下来的月供,我也是负担不起的。深圳的工资虽然比内地高不少,但消费也高。尤其是单身生活,各种支出全部要自己负担,不说别的,仅租一套一室一厅的小公寓,就要花掉月薪的三分之一。有次回家过春节,和父母谈起,家里就我们三口人,何必要分得这么远呢!每年只能春节回来一次,光往返的机票钱,就超过他们种地一年的收入。如果回到家乡附近的城市工作,不但可以常回家,而且还能省下不少路费。听了我的想法,父母坚决反对,他们说:“咱们这里的工资,不抵你那里的一半,你还是好好地在深圳呆着吧!你坐你的飞机,我们种我们的地,我们高兴。你不知道,听说你是坐飞机回来的,街坊们多羡慕呢!”我知道,做父母的都是为儿女活着,他们盼望的,就是儿女的风风光光。
       一个人在外面呆久了,最难耐的是孤独寂寞。越熟悉的女性,越不敢深交,担心一旦陷入感情,就会带来麻烦。喜欢和陌生的女人逢场作戏,如有火花碰出,便蜻蜓点水,倏忽而逝,不留一点痕迹。有时为了满足生理上的需要,便采取更简单的办法,到酒吧、舞厅找那些风尘女子释放一下。随着年龄的增长,越来越爱想家。有时坐在咖啡店里,一坐一两个小时,眼睛看着窗外的车流人流,心里却在想着几千里外的父母。看天气预报,特别关注家乡的情况。有时是春天,便想着坡里的桃花该开了,父亲养的蜜蜂该出来采花蜜了。有时是夏天,说是有冰雹,便担心父母种的庄稼是否遭了雹灾。秋天的时候,又挂念着今年家里的收成如何。夜里睡不着,经常胡思乱想。有时会想:人类的进步,社会的发展,难道最终要毁灭亲情吗?如果不是这样,那怎么越来越多的人背井离乡、骨肉分离呢?
 楼主| 发表于 2012-12-10 21:48 | 显示全部楼层
      上班时打着十二分精神,下班后却懒得饭也不想做。常常借酒浇愁,到酒吧里和陌生女人厮混。有时跟女人到小旅馆里去,有时带女人回公寓。一天晚上,又来到那个名叫巴黎之夜的酒吧,我正站在吧台前要酒,只觉身后一阵香气袭来,有个女人拍着我的肩膀说:“帅哥,不请我喝一杯吗?”我身体突然像触了电一样,头发一下子竖了起来。虽然她说的是普通话,但我却听出她是一个家乡的熟人。我回头吃惊地看着她,问:“你,你是山东人?”她看到我眼睛直盯着她,神色有些慌乱,但却故作镇定地说:“不,不,我是河北人!”说完,便走到一边,和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攀谈起来。我拿着酒,迟迟疑疑地回到自己的座位,开始仔细地观察起这个女人。她看上去应该有四十多岁,头发蓬松,涂着口红和蓝色眼影,脸颊消瘦,皮肤淡黄并有些松弛,上身穿獭兔毛短袖衫,下身穿黑色皮短裙,蕾丝长筒袜,从打扮上可以看出,是那种在娱乐场上混的女子。我一边看,一边心里暗想,她的年龄和小姑差不多,身材也相仿,普通话中仍带着家乡话的底音,尤其是她说不是山东人时,眉梢上的那种冷傲,正是小姑受到侵犯时常做出的表情。
        她装作若无其事地和那人聊着,眼睛却一直在偷偷朝我这边瞥。我想应该过去和她彻底交谈一下,以便证明我的判断是否正确。但我刚站起来,她却突然离开那个男人,快步朝门外走去。我赶紧追过去,出了门,看到她已经上了一辆出租车,往前开走了。我急忙拦住一辆出租车,告诉司机,跟上前面那辆车。她好像发现了我的跟踪,车速很快,几次突然转弯,但都没把我甩掉。我拿定主意,她走到哪里,我就跟到哪里。我一定要搞清,她是不是我失踪了二十五年的小姑。渐渐地,两车的距离越来越近,几乎是车头碰车尾了。我对司机说,只要超过去,就把她的车挡在后面。然而,就在我考虑着把她的车拦停后,如何与那个司机交涉,如何让她下车时,她的车却突然停在了路边。只见她迅速从车上下来,转瞬之间就钻进了旁边的商场。我赶紧掏出一张百元面钞,让司机停车。不等车停稳,我就开门跳下去,追进了商场。
       商场里人群熙攘,我从一楼寻找到五楼,又从五楼找下来,哪里还有她的踪影。我想她可能躲在商场的某一个地方,也可能在我进门的时候,已经从别的门口跑了,因为这个商场有好几个门。我不甘心就这样离开,便在商场外面守着,希望能看到她从里面出来。但一直等到商场关门打烊,她也没出来。我怅怅地乘地铁回公寓,一路上回想着她的模样、声音、身上的香水味以及眉梢上的冷傲。我不知道她是因为认出了我,不愿见我,还是把我当成了警察,怕找她麻烦。从她的反跟踪能力来看,她从事这种职业应该有很多年了。我想起二十五年前,小姑在蓬蓬松松的头发后面系一块白手绢,脸上搽了雪花膏,领着我去看歌舞团演出。那是个南方的歌舞团,说话叽里咕噜的,小姑向领舞的小伙子招了招手,然后就消失了。当时,家里人只知道她逃婚跑了,但不知道她去了何处。现在看来,那天我们出发以前,她早就与歌舞团的人约好了,在他们离开的时候,跟着走了。我想象着她这二十多年的经历,开始的时候,她可能恋上了那个小伙子,跟着那个野班子到处走场。后来野班子散了伙,可能小伙子抛弃了她,也可能她主动离开了小伙子,因没脸回家,便四处飘荡,最后沦落风尘。回到公寓,我想把这事告诉父母,拿起电话,却又觉得不妥。如果那人确实是她,那她从事的职业就很不光彩,父母听了肯定难以接受。我想应该等找到她以后,问明白她的想法,商量个恰当的理由,然后再告诉父母。
       失踪二十五年的小姑终于出现了,她就在深圳,和我生活在同一个城市。每天出门,不管是乘公交还是地铁,不管是在马路上还是在酒吧里,我特别注意周围的女人。只要有点像她的,我就要走过去看一看,看到不是,才失望地离开。有一天,我在香蜜湖等地铁,准备到世界之窗去。站台上人很多,我眼睛在人群里搜寻着,猛然,我又看到了那个像小姑的人,她手里提了一个大纸袋,上了对面的地铁。我心里一阵惊喜,赶忙跑过去,上了后面一节车厢。列车开动了,我往前面找她,找了两节车厢,一回头,却见她已经下了车,正顺着站台往外走。我急得直拍车窗,又用拳头砸头,惹得旁边的人都奇怪地看我。我不知道她是临时有事,改变了行程,还是发现了我的跟踪,要甩开我。我为自己的粗心而懊恼,近在咫尺,却又让她跑了。
 楼主| 发表于 2012-12-10 21:51 | 显示全部楼层
       那些天,我心里想的全是小姑的事,已经无法安心工作了。我想,她既然发现了我在跟踪她,就可能会离开深圳,到别的城市去,那样,我就很难再找到她了。我觉得必须尽快找到她,如果失去这个机会,将让我遗恨终生。想明白了,我干脆辞掉工作,拿出全部精力用来寻找她。我已经决定要离开深圳了,如果找到小姑,就让她跟我一起回到家乡去。于是,我白天在城中村的出租屋、小旅馆附近转悠,晚上便到酒吧、舞厅这些灯红酒绿的地方寻找,向那些娱乐场上的女子询问。
       在上千万人的城市里找一个人,简直就像在大海里捞针。找了一个多月,没有一点进展。眼看快到了年底,我有些着急起来,我觉得不能再像没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撞,必须寻找一个突破口。我知道那些娱乐场上的女人不会轻易说实话,便许诺如果能提供有用的线索,就多给她们钱。终于,有个女人提供了一个信息,说一个外号叫野猫的三陪女很像我说的那个人,并说前几天还在某个小旅馆里见过她。我于是找到那家城中村的小旅馆,向老板打听野猫这个人的情况。老板非常警惕,说没有执法证,他不能透露旅客的任何信息。我向他解释,那是我的一个亲戚,我们已失去联系二十多年,我只是想见她一面。老板半点也不通融,很不耐烦地下了逐客令。我悻悻地走出来,心里琢磨该怎么对付他。就在这时,恰好来了几名警察,说要检查暂住人员信息,我便趁机又跟了进去。警察让老板拿出旅客登记簿,逐个核对住宿人员身份。查了一会,忽听一个警察说:“这个叫陈英的,怎么还使用一代证呢?你叫她出来,我问她怎么回事?”老板忙满脸堆笑,点头哈腰地说:“她昨晚出去没回来,等回来我告诉她,让她抓紧回家办二代证!”我一听到陈英这个名字,欣喜若狂,忙凑过去问:“这是个女的?还是个男的?”一个警察回头瞪了我一眼说:“你是干什么的?”我赶紧把寻找小姑的事告诉了他,又拿出身份证,让他看家乡的地址。警察态度缓和下来,拿过一张身份证复印件,递到我面前说:“你看,是不是她?”我一眼就认出了小姑的样子,那正是她年轻时的照片。我激动地说:“就是她!这就是我的小姑。我终于找到她了!”
       我打定主意,就在小旅馆门口守着,见不到小姑,决不离开。这次,我一定不能再错过机会,让她跑了。饿了,我就到旁边的小店买两个面包,一边吃,一边眼睛不停地盯着巷口。渴了,我也不敢喝太多水,担心因上厕所而错过机会。深圳的冬天,虽然不像北方那么冷,但十来度的气温,还是让人感觉到阵阵寒意。因我没有穿太多衣服,到了夜里,只得在街上不停地踱着步。旅馆老板好像被我的执着打动了,让我到屋里去坐,我不愿呆在明亮的灯光下,便谢绝了他的好意。到了第二天早晨,我又困又乏,便坐在门前台阶上休息。突然,我眼前一亮,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巷口。我一下子跳起来,一边快步迎上去,一边大声喊:“小姑!小姑!”因为是刚明天,巷子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她惊愕地看着我,稍一犹豫,就转身跑出巷口。我快速追出去,只见她正不顾一切地穿越车流如梭的马路,引起一片刹车声。我惊得目瞪口呆,怕她出危险,不敢再追。但她到了对面的车道,却没往外跑,而是顺着车道往前跑起来。我看到那是一条通往高架桥的匝道,心里不觉一阵高兴,看来她惊慌失措,跑到死路上去了。我趁一阵车流少的空隙,赶忙穿过面前的车道,紧追上去。跑到高架桥顶,我们的距离越来越近,只差十几米了。我一边追,一边用家乡话喊道:“小姑,别跑了!我是庆子呀!”她突然停下来,一下爬到护栏上,两手抓着护栏,身体悬在外面,厉声说:“别过来!你再往前走一步,我就跳下去!”我简直吓傻了,赶忙停下脚步,对她说:“小姑,我不过去,你快下来吧!”她眉梢上挑,又现出那股冷傲,喝令我道:“你给我回去!不要再跟着我!”看到她一副决绝的样子,我只得一步步往后退着。正在这时,只见她身子晃了两下,接着一声惊叫,整个人就掉了下去。我飞快地跑到桥栏边,往下一看,小姑已摔在桥下的马路上。我一面打电话报警,一面丧魂失魄地顺着匝道往下跑。等跑到桥下,看到120和110都到了,警察已拉起了警戒线,医生正在给小姑做心电图。我冲进警戒线,急切地问:“医生,她怎么样了?有生命危险吗?”旁边的警察忙抓住我,不让我到跟前去。过了一会,医生拿起打出的心电图,摇着头对警察说:“看来是摔坏了内部脏器,已经没有生命体征了。”我一下子扑过去,哭喊着说:“小姑,是我把你害了!你为什么要这样啊?为什么不愿见我啊?”两个警察把我拉起来,问我说:“刚才是你报的警吧?先领我们去桥上看一下现场!”
       我领着两个警察来到桥上,把刚才的经过说了一遍。警察一边记,一边拍照,完事后一个警察对我说:“你因涉嫌过失伤害,必须跟我们回去做进一步调查!”我只得跟他们上了警车,来到那天查户口的那个派出所。警察把我寻找追踪小姑的全部过程都录了口供,然后告诉我,这些天不能外出,要随时听从传讯。
 楼主| 发表于 2012-12-10 22:21 | 显示全部楼层
春节前,我打电话把小姑的事告诉了父亲,说因事情还没有结论,我不能回去过年了。父亲既为小姑悲伤,又为我担心。我安慰他说,我已咨询了律师,即使我有责任,也不会判实刑的。并告诉他,等事情全部处理完毕,我就彻底告别深圳,回到北方去了。
过了春节,深圳已是春意盎然,草坪里一片鲜绿,路边的茶花、红梅都开放了。派出所来电话让我去一趟,到了那里,警察对我说:“你涉嫌过失伤害的事,检察院认为证据不足,决定不予立案。另外,我们已联系了你们当地派出所,知道你确实是陈英的侄子。如果你能处理她的后事,我们就给你办手续。”我表示能处理小姑的后事。警察把去殡仪馆火化的证明交给我,又领我来到那家小旅馆,找到小姑住的房间,撕下封条,打开门,让我收拾小姑的遗物。我看到小姑的遗物中,除了衣物之外,并没有什么贵重的东西,只是在一个花梨木的小箱子中,发现了一百多封未发出的信。这些信的收信人都写着爷爷的名字,而寄信的地址除了深圳,还有广州、佛山、海口等城市。我拆开几封信看了看,内容全是对家乡亲人的思念,和对自己轻率任性的忏悔,但对她这些年的遭遇,却只字没提。我委托旅馆老板找一个收废品的把小姑的东西处理掉,只带着那些信回到公寓。我知道小姑一直没有勇气把信寄出去,我要帮她带给爷爷奶奶。
与殡仪馆预约后,办理了火化,我带着小姑的骨灰回到了家乡。在选择墓地的问题上,开始大家的意见是,按照家乡的风俗,未出嫁的女儿不能与父母葬在一起。但我坚持要把小姑葬在祖父母身边,我说这不但是祖父母的心愿,也是小姑的心愿。最终,全家人接受了我的意见。下葬那天,父母和大姑、叔叔、婶婶、表哥、堂妹都在场。安葬完毕,我拿出小姑写的那些信,在祖父母坟前点着,一边烧,一边心里念叨:“爷爷奶奶,我把小姑给你们找回来了!她这些年要对你们说的话,我也给你们捎回来了!”一家人都默默地看着我,他们知道我心里说的什么。
回到离家百余里的省城工作,情绪渐渐稳定下来,周围都是熟人,再也不感到孤独。但是,对于小姑的死,我却久久不能释怀。常常梦见小姑还活着,有时是我在深圳把她带了回来,有时是她在家里根本就没跑。我梦见小姑带我去看歌舞团演出,回来的路上,我们一边走,一边吃着油条,小姑走得快,我紧赶慢赶才能跟上她。路上,我对小姑说:“小姑,昨天晚上我做了一个不好的梦,你跟着歌舞团跑了,再也没回来!”小姑斥责我说:“熊孩子,我好好的往哪里跑呀?年底我就要结婚了!”我便觉得不该做那样的恶梦,小姑好好的,怎么咒她死了呢?我喜极而泣,恍然醒来,却发现这个梦是假的,而那个梦才是真的。我便怅怅的,后悔高兴得太早,把一场好梦搅散了。(故事完了。本来想写一段贴一段,有点压力,不容易偷懒,现在看来不是这么容易,今后还是写完一块发吧,也方便朋友们阅读。)

发表于 2012-12-11 21:54 | 显示全部楼层
挺好  是真的吗
发表于 2012-12-12 10:21 | 显示全部楼层
年龄大了,怀旧呀!
发表于 2012-12-30 14:04 | 显示全部楼层
一个驾驭不了自己未来的人,一旦做出轻率的决定,其悲剧命运将不可避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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