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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道胡宗仁———你曾经不相信的,其实由不得你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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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1-16 11:29 | 显示全部楼层
我问他,去我家干嘛啊又没什么好吃的?他说咱们去把昨天没看完的电影给看了,你那电视机实在不错,回头我也买一台去,哈哈哈哈。
 楼主| 发表于 2014-1-16 12:18 | 显示全部楼层
2010年4月的一天中午,胡宗仁突然打了一个电话给我,问了我一些非常奇怪的问题。

    他问我,还能不能回想起自己当初念高中的时候?我说能啊,虽然挺久远了,但是那段日子基本上还算是我挺快活的岁月吧。他又问我,你觉得大学的女孩子和高中里的女孩子,你比较喜欢哪一类?

    我心想这小子八成是又在家用bt了,也不晓得看了个什么片子以至于上我这儿找共鸣来了。当我正准备提醒他要做个有种的人,有种子就要分享出来的时候,他却抢先说,他比较喜欢高中女孩子,清纯,大胆!他说“大胆”两个字的时候,我脑子里满满的都是他那淫邪的表情。于是我告诉他,大学女生也很青春呀,而且有活力,又很知性。高中生太小了,这世界观没准都还没成型呢,当然她们的世界观估计和我俩也不一样。然后我顿了顿对他说,你们家付韵妮是不是又打麻将去了?你小子胆子大了啊敢跟我讨论这个,还不赶紧把种子发来!

    他愣了一下,对我说,什么种子啊?我说bt种子啊!他说什么叫bt种子?我说那次我教你一个晚上下片的bt啊!他说那个呀,你误会了我不是在说这个。

    所以没办法,活该这家伙直到现在都还不会用快播。

    他接着说,是这样的,我接到一宗委托,对方是一所高中的领导,我想让你跟我一块去,但是我怕你不肯跟我一起,所以就先问问你喜不喜欢高中女孩子,打算诱惑下你再说,哈哈哈。说完他就一如既往淫邪地笑起来。我说我可没你这么变态,你又遇到什么事了急着分钱给我用啊?说来听听。他说,大致上就是一个老师在给学生监考的时候,突然见着点什么东西,自己把自己给吓晕了,学生见状就急忙去找别的老师来帮忙,送到医务室,这个老师醒来以后说了些胡话,然后就说要辞职,因为是个学校德高望重的老教师了,学校好不容易才安抚下这位老师的情绪,说服他不辞职了,但是却在问起这件事到底是什么情况的时候,从这个老师嘴巴里得知了,他之所以晕倒是因为自己见鬼了。

    听到这里以后,我回应了胡宗仁一句“哦。”胡宗仁可能有点不爽,于是问我能不能诚恳一点,我没理他然后问他接下来呢,他说他目前也就知道这么多,对方是学校,害怕这种事情传出去,所以不肯在电话里跟他细说。我问他这个学校在什么位置啊,新学校还是老学校啊?他说学校好像是个老学校了,但是最近几年可能新修过,也许是什么地方动到风水了,导致成了鬼位吧。他还告诉我,这个学校就在江北五里店附近。

    江北五里店?那不应该是我的地盘吗?要知道我可是号称江北小喇叭、五里店车神啊!我从小就在这一片儿厮混长大,从云南回了重庆以后绝大部分时间也都呆在这一带,这附近我实在是太熟啦,想当年我还梳中分当小混混的时候,这附近每个学校的同学可都是被我揍过的啊!于是我一下子就来了兴趣,我说没问题这我的地盘儿,我跟你一块去。他说那行,那我下午出门的时候给你打电话啊!

    当天下午和胡宗仁碰头以后,他就直接带着我去了那所学校。这所学校在我们那一带算是比较老资格的学校了,差不多得有五十多年的校史,不过到我上学的时候,可能是因为师资力量不足,后来就转型成为了一所职业中学。什么汽修啊,电子啊,数控啊,逐渐成为这个学校的招牌专业。连我父母退休前的那间兵转民的工厂,也都有不少人是从这个学校毕业的。总的来说,专业是挺强的。而我的母校离这个学校不算很远,这也注定了这间学校的有些和我差不多岁数的小孩,早年都被我欺负过。

    校门口有保安,也许是我和胡宗仁一看就不像好人的缘故,他说什么都不肯放我们进去。而当我正在跟胡宗仁吹嘘我的当年时,他已经在给学校领导打电话了。接着学校领导给保安室通了电话,放了我们进去,胡宗仁带着我朝着他们教务楼走去的时候,一个穿着西装,身高大约一米七,体形胖胖的男人从楼里走出来,远远地就朝着我们挥手。

    看这男人的模样,一看就知道是个领导!

    男人走到我们身边伸出手跟我们握手,然后一边把我们朝着办公室里引,一边跟我们自我介绍,他说他姓王,是这个学校的教务主任,所以我和胡宗仁称呼他为,王主任。在我当时的理解看来,教务主任和校长之间的区别,就是总统和总理的区别而已。一个是主外,一个主内,也就是说,这个教务处长,几乎统管了学校内部大大小小的事情,不止是学生学习,还有师资力量的调动,学生考核成绩的汇总等等。

    王主任把我们带进了自己办公室后,就关上门,给我和胡宗仁一人端上一杯茶。

    我仔细看了看这个办公室,气派啊,房间到是四四方方的,但是办公区却在最里面的一侧,靠近门的地方就是我们目前坐的地方,一个转角沙发,一个茶机。递过来的茶杯是青花瓷的,看得出这位王主任平日里是个有品位的人,最起码,有档次。他的办公桌上有一台电脑,堆着一些纸张文件,后边是一张大皮椅子,边上是个朱红色的书柜,书柜边立着一面国旗。透过窗户还能看见一些操场上正在运动的学生。

    胡宗仁喝了一口茶以后,对王主任介绍我说,这位是我的同伴,我们俩一块来,事情能办的快一点。王主任看着我,眼神里明明是鄙夷却要装出一副后生可畏小伙子有前途的样子。其实我们早就习惯了,他不这样我倒觉得奇怪呢。王主任搓了搓手,对我和胡宗仁说了事情的详细经过。
 楼主| 发表于 2014-1-16 12:19 | 显示全部楼层
他说事情是这样的,大概两个礼拜前,学校根据市教委的要求组织了学生职业技能评定考试,除了专业项目例如上机操作等之外,还有一部分笔试内容,而主要学科如英语、语文、数学等,因为白天主要在考操作,这种文化科目的考试基本上就放在了晚上。而且由于是职教中心直接命题,再加上文化分仅仅是理论考核的标准之一,学校的晚自习空着也是空着,就晚上统一考试。

    王主任说,尽管知道肯定有学生要作弊,但是学校还是给每个班都安排了一个监考老师,而出事的这位老师,就是监考官。王主任说,这个老师是我们学校的老教师了,平日里比较严格,岁数虽然不大但是专业技能非常强,是早期学校职业化改革的时候最老资格的一批教师,五十多岁,姓马。考试时间两个小时,在差不多一个半小时的时候,他听到教室里有动静,就起身到门背后去看,打开储物间的门以后,然后就晕倒了。

    胡宗仁问王主任,马老师当时看到什么了。王主任继续搓着手,然后说,当时有学生跑出教室来跟我们报告这件事,我们就赶紧派人把马老师送去了医务室,他醒来以后还是惊魂未定的样子,一直说那个储物间里有女鬼,就这么接连晕倒了几回,再醒来的时候,精神就稍微平静了一点。王主任耸着鼻梁说,其实哪是平静了,是人都给吓软了。第二天就跟学校提出了辞呈,说什么都不肯继续任教了。

    王主任接着说,马老师是学校的一块招牌,我们对外招生的时候都会把师资力量专门做一个宣传点,马老师可算是我们学校教师队伍中的领头羊啊。他这要是一走,学校里其他老师肯定就觉得没啥混头了,到时候我们再招生,就困难了。

    胡宗仁看了我一眼,点点头,表示他还是认同王主任的顾虑。王主任接着说,后来学校几次三番去跟马老师沟通,动用了几乎各种攻势,加薪,升职,优化退休福利,连之前的老校长都跑来帮着说情,这才勉强让马老师答应留了下来,但是他却非常强硬地要求,自己说什么也不再带那个班了,以后这个班的课也必须换老师,他不教了。

    胡宗仁打断王主任说,这就是说,其实尽管马老师留下来,他心里还是有阴影的,而这阴影跟学校或是班级没关系,问题就出在他当天晚上监考的那间教室,对吗?

    王主任苦笑着说,可不就是这样吗?这马老师好说歹说才肯留下,好要求校方出面,找人来查清楚这里究竟闹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我这不也没办法才把二位请到我这儿来,起码也得做个样子给马老师看到吧。可是你这无凭无据的东西要怎么查啊?单靠马老师这一句有鬼,咱们就认为真的有鬼了吗?当天除了马老师以外,就没任何人见到什么鬼啊。我估计啊,还是马老师最近太过于辛苦,思想压力大,疲劳过度产生幻觉了吧,你们二位,待会就随便看看吧,给我个说法,我也好跟马老师那儿对付过去。

    听到这儿我有点忍不住了,于是我放下茶杯,问王主任说,不是...王主任,您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啊?王主任笑笑,没回答我,端起自己的茶杯,喝了一口。胡宗仁接过我的话说,照主任你的意思,是说要我们装神弄鬼一下,好把马老师糊弄过去吗?等于是你自己根本就没相信人家马老师的话,找我们演戏来了是吗?

    王主任大概是听到胡宗仁语气有些激动,我真替他担忧。因为胡宗仁这个疯子可是有蛮力分分钟把他给撂倒在地的。王主任似笑非笑地说,我们是学科学的地方,怎么会相信这些鬼怪之说呢,学校请二位来,也是为了让马老师今后能继续安心教学,说直接点,丢出些钱,让你们二位赚了,不声不响的,不也挺好?

    我站起身来,踢了胡宗仁一脚,说没咱们什么事了,咱们走吧,在这里浪费时间,还做生意,你做个蛋啊!

    胡宗仁不但没站起来,反而翘起二郎腿,往沙发靠背上一靠,冷笑着说,王主任,双份酬劳,这事儿我们给你做个妥妥当当,让你见识见识。
起初我并没有明白胡宗仁这么说是什么意思。但很快我就明白这小子肯定是气不过那位王主任鄙夷的态度,想要出下风头。王主任听到胡宗仁这么说,脸色马上就不好看了。真是可笑,在我和胡宗仁跟前,你摆官架子给谁看呀?

    王主任说,年轻人,你们不要以为赚钱有这么容易,学校都已经把态度说的很明白了,这点钱我们还能承受,也不要你给个什么很专业的结果,让你做做样子,就把这钱给赚了,你可不要狮子大开口,要知道我们可是能够另请高明的。

    胡宗仁笑着说,这样吧,王主任,待会我和我的同伴就去看看,如果果真如你所说,你们学校干净得很的话,我立刻答应你做场戏给马老师看,但我一分钱不要你的。要是真有不干净的东西,而我们又对付不来的话,我反倒给你钱,双份。但是真有,而我们也弄干净了,还证明给你看了,这双份酬劳,你再拒绝我觉得就小气了,你这么大的办公室,那面国旗摆在你边上也不如你伟岸,这点钱都舍不得花,你办学的诚意在哪里。

    胡宗仁就是这样,平时嘴巴不怎么能说会道,但一旦刺激到他某个地方,迫使他要急切去证明的时候,他那脑子转得比我还快。

    王主任一副领导模样严厉地说,那怎么行,我们这次本来就是当冤大头,主动花钱买个上当受骗,你们得寸进尺我就不能答应你们了。胡宗仁开始有点不爽了,脸色也开始难看起来,果真这家伙快忍不住了。他瞪着王主任说,你的意思是,我们俩是骗子?骗你这点钱来了?王主任不回答,只是喝茶。我伸手按住胡宗仁的肩膀,那意思是说,你先别发飙,要发飙也等这事弄完了咱们好好羞辱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死胖子。胡宗仁才算冷静下来了,我侧眼看着王主任,这个肥头大耳的家伙全然不知自己的鼻梁刚刚才躲过一劫,因为我和胡宗仁打架一般都先冲着鼻梁去。这一点,我是了解他的。

    胡宗仁吁出一口气后,伸手到自己的衣服里,拿出他的八卦麻袋。他的麻袋是邢崖子早年为他特别制作的,全称是玲珑八卦袋,背面看上去就是个普通装米的,旧旧脏脏的麻袋,正面有道印和一个太极。之所以叫做八卦,是因为这个袋子展开是个圆口的,代表着一个阴阳相隔。进入这个袋子里的东西,和阳间是全无交集的。内侧有八个卦位,分别是一个加缝上去的小口袋,就想衬衣前胸包那种。每个小袋子上都有对应的卦位,按照瑶山道法的规矩,胡宗仁收鬼之后难免会遇到戾气过重,而无法安然超度的,这种情况下就会把魂收集起来,置入袋中,以鬼魂本身的熟悉,选择最为对应的卦位。每隔3天换一个小袋子,以此循回八个袋子,称之为“一周天”,此处的“周天”并非指的是人体经络,但也有一定的关系。总之就是说,这“一周天”以后,自当戾气消除,能够安然超度的意思。

    所以胡宗仁的袋子里常常装着鬼魂,这我一直都知道。所以当他拿出袋子的时候,我就知道这小子要干嘛,于是我抄着手微笑着准备看好戏,果然胡宗仁对王主任说,王主任,您不是不相信这些东西吗?我这里有个破袋子,这袋子里装了个男鬼,死于吸毒过量,临死的时候产生了很多幻觉,我偶然碰到就给收了,此刻还没过完一周天,但戾气也剩下不多了,我说这些,你是不是也不信啊?

    王主任微笑着摇摇头,一副无稽之谈的模样。胡宗仁继续笑着,然后把袋子解开,手捏指决,对着袋子口比划了一阵。然后舒出一口气,对王主任说,主任啊,我挺喜欢你的领带的,能不能取下来给我带带?

    王主任有些不开心了,他大概是发现了胡宗仁正在耍他。于是他冷冷的说,小伙子,你们今天到底想干什....

    这话还没说完,我就看见王主任的领带突然变了个方向,朝着背后飞去,王主任也出现那种突然受到惊吓,然后脖子被什么东西给勒住,呼吸不畅的感觉。领带直勾勾的扯着,就好像是有人站在王主任的身后,伸手用力朝后扯他的领带一样。这一下王主任可吓坏了,我估计此刻的他也相信了,即便是不相信,那也开始有点害怕胡宗仁了。于是我摸出罗盘来,笑嘻嘻地走到王主任面前,把盘面凑近他,确保他即便此刻大脑缺氧也能看清指针的疯转,我说,主任啊,看到了吗?这就是你不相信的玩意。

    胡宗仁拿着袋子站起来,走到王主任身后,好像罩床单似的将袋子罩了下去,这就是把鬼魂给收了,王主任也因此松了口气,他咳嗽起来,面带惊恐地看着我和胡宗仁。他此刻应该非常后悔当初让我俩进门后他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胡宗仁依旧痞兮兮地笑着对王主任说,那就说定了啊,两倍酬劳。

    尽管我个人本身并不赞同胡宗仁这种粗暴的做法,但事实证明,这也是要分人的。遇到这种类型的客户,即便是不赚什么钱,也不能输了这口气。

    王主任最终还是答应了胡宗仁的要求,尽管我觉得那根本就是被逼的。但我知道此刻的他已经在某种程度上刷新了自己的世界观,并开始相信一点这些了。那个时候是下午4点多,很快学生们就要下课去吃晚饭了。晚自习才会回教室,我们和王主任商量好,说等到学生们都走了以后,我们再去检查那间教室。
 楼主| 发表于 2014-1-16 12:20 | 显示全部楼层
很快就到了下课时间,王主任带着我们下楼,越过操场,就走到了那栋教学楼。这栋楼看上去还挺新,应该是才修建没多长时间。我依稀还记得我小时候调皮捣蛋,也曾混进过这个学校,但是目的却是为了对某个小朋友下暴而已。而那个时候,却还没有这栋教学楼,当时的楼很老旧,看上去随时都会垮塌的那种,王主任在路上告诉我们说,出事的那间教室就在二楼,这没层楼有五个教室,我们要去的就是顺着楼梯上去第二间。

    这已经是我离开学校以后,不知道多少次以不同的理由重新走进教室了。说不怀念那肯定是假的,虽然我念书一直都不是那块料。课桌虽然没有摆放的很整齐,但桌子上总堆着一些课本和铅笔盒。讲台是高出来的一阶,那意思应该是老师会比学生高人一等。以此鞭策学生们好好学习,讲台上放着白板笔,我印象中小时候的黑板配粉笔的组合已经不见了,黑板变成了白板。而真正的黑板则在教室的后面一面墙上,上边有同学们制作的黑板报,还有班级成绩表以及学校活动的照片等等。现在的学生条件都挺好,我念书那时候,夏天天热想开开顶上的吊式风扇还得经过老师的允许,现在的教室里,可都装上了柜式空调了。

    王主任指着讲台一侧的教室门,说那门背后就是当天晚上出事的那个储物间,马老师就是因为打开了这个门以后,就晕倒了。我和胡宗仁顺着王主任指的方向走去,把那扇门关过去,发现在门背后的拐角处,很小的区域里,有一扇小门。大概只能容纳一个人站着。王主任说,这个设施每个教室都有,是用来放置拖把扫把这些的,因为比较潮湿,担心生霉,所以就加了个门在那儿。

    我请王主任站开一点,顺便帮我们放哨别让那些路过的同学们看见了。说完我就打开那扇小门,里边果真放着拖把什么的。内壁上是直接刷上的砂浆,并没有涂料,黑漆漆的,挂在上边的拖把还在滴水,这说明下课后,同学们是刚刚打扫了卫生的。我先是在门框的四周挂上红绳,然后借了讲台上的笔在地上画了个很小的敷以后,再把罗盘拿出来,人站在外面,手伸到里面查看。

    果然,罗盘的指针微微转动,幅度并没有很大,这意味着这里的确是有过鬼魂的踪迹,只不过当下并不是很强烈,反而显得有些微弱。此刻鬼魂并没用出现在这里,只是残留了一些迹象让我给捕捉到了而已。

    我收回罗盘,对胡宗仁点点头。他明白我的意思,于是我把王主任叫到身边,再一次打盘给他看,并跟他解释,这就表示这里有鬼,但是目前还没有特别强烈,因为你看指针不像刚才你中招的时候转得那么凶。我这么跟他说着,顺便逗了逗他,以此来提醒他,别忘了这次是双份酬劳的事。

    王主任的态度依旧是有点怀疑,但是他又找不出什么确切的证据来驳斥我和胡宗仁。这时候胡宗仁走到门边,立正,左手在上右手在下,左手伸出食指和中指,呈一个指决,剩余的指头则捏住右手的食指和中指,按照我所了解的肤浅道法来说,我知道胡宗仁这是在请魂问道了。如果说我的罗盘仅仅能发现是否存在鬼魂的踪迹的话,他的这一招,就是在敲鬼的门,告诉它,我们来了,你在的话就应一声。

    胡宗仁一边捏指决一边念咒,右脚开始有节奏地轻轻跺地,当他完成这一套之后,我们在场的三人,都听到从那小格子里,不知道哪个方向传来一声轻轻的女孩子的叹息的声音:

    “唉......”
由于是下课时间,周围没什么人,显得很安静。而正是因为这安静,加上教室里的回音,这声叹息虽然轻声,却非常清晰。王主任吓得朝着后面退了几步,屁股靠在第一排的课桌上,伸手朝后扶着桌子,眼睛却惊讶地望着那扇小门。

    我看了王主任一眼说,主任啊,你别害怕,我绳子兜着呢,它出不来。胡宗仁没有做声,而是一直好像在思考什么。想了想然后看着我,说要不今天晚上你跟媳妇打个电话,说不回家吃饭了,咱们今天晚上就把这事给办了?我说我看行。胡宗仁转头对王主任说,主任啊,今天大概要耽误一点你的时间,你晚上没应酬吧?王主任赶紧摆手说道,没有,今天就把这事给办完吧,这学校里真有这些东西,那还怎么得了?

    看样子,此刻他是完全相信了。

    胡宗仁对我说,兄弟,劳烦你把绳子阵结死了,别待会学生回来了又弄坏了跑出来可就不好办了。我说这我可就没办法啊,我这绳子对鬼有用,但那毕竟只是绳子啊。这学生们要是看见了,随手一扯就破了啊。胡宗仁想了想说,那好咱们就呆在教室,把这里看守好就行。王主任插嘴说,你们俩在教室里,待会学生们不是会议论纷纷吗?胡宗仁说,没关系,我相信学生们还能给我们提供点当天事发的具体情况呢。说完胡宗仁又对我说,刚才我请魂的时候,发现这个小家伙并没有想要害人的感觉,它也不是不想走,而是走不掉,至于为什么走不掉我现在还不知道,所以咱们还是得查一查再说。

    我点点头,胡宗仁也开始刨根问底,这让我很高兴。起码他现在不会动不动就扬起自己手上的雷符,劈头盖脸的打下去了。要知道,我和他的右手上,都是破过指血,留着当初付强给我们的招雷符呢。

    于是我就摸出钉子把绳子给固定好,然后乘着学生们都还没回到教室,就让王主任带着我们去学校食堂随便吃了点。吃完回教室后,已经开始陆陆续续有学生回来上晚自习了,按年龄算,他们都是16、17岁大的孩子,一个个脸上青春洋溢,其中个别女同学还长得比较漂亮。只不过职高的女生和很多普通高中的女生比起来,多了一份成熟和市井的感觉。从胡宗仁砸吧着口水的表情不难看出,这里边有他的菜。

    那些学生看着王主任带了两个陌生帅哥进教室,都是有些讶异的样子。王主任走到讲台上对同学们说,这两位是学校请来帮助马老师复课的,待会他们会问同学们一些问题,还请同学们配合回答一下,因为马老师精神情况不大好,同学们都希望马老师能够早点回到课堂上,回到同学们中间来对不对?

    “对....!”

    这种具有强烈无脑暗示性的师生对白在我早年也曾无数次遭遇过,有时候当我回答“是”、“对”、“想”、“好”的时候,我甚至都没听懂老师在说什么,只是顺着老师的问题胡乱应和而已。王主任接着对同学们说,那好吧,今天晚上同学们就自己温习吧。

    说完他凑到我身边,轻声对我说,我去给这个班今晚的任课老师说一声,要他调整一下课。然后他就一溜小跑出了教室。

    我原本是不大容易融入学生这个团体的,因为这会让我浑身不自在。总感觉他们活的方式和我有太大的不同,自己在这一群青春洋溢的学生中间,显得多么格格不入。很快大部分学生都回到教室了,有些在窃窃私语,有的在看漫画书,有的也在认真温习。坐在前排有个戴眼镜瘦瘦的男生,嘴里好像是嚼着口香糖,一边转着笔,一边时不时打量着我和胡宗仁。显然胡宗仁也发现了这一点,于是对我使了个眼色,我就跟着他一起走到那个男生跟前。

    胡宗仁对他说,同学,你坐这么靠前,你能跟我说说那天你们考试的时候,马老师究竟是怎么晕倒的吗。那个男生回答胡宗仁说,那天考试的时候,他很早就做完了试卷,一直在检查。马老师晕倒的全过程,他都看在眼里。胡宗仁说那你仔细跟我们说说吧。

    男生说,当时大家都还在做试卷,教室里安安静静的,马老师在讲台上坐着,一边批改作业一边给同学们监考。但是后来考试快要结束的时候,教室里突然不知道哪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声音并不大,但是大家也都能听得见,马老师就在讲台上提醒了一句,大家认真考试,不要东张西望,自己做自己的。

    男同学继续嚼口香糖,转着笔,接着说,隔了一小会以后,那个声音又出现了,很多同学都抬起头来看到底是哪里发出的声音,马老师就站起身来,开始在教室里来来回回的走,想看看是不是有同学考试作弊什么的。但是马老师走到我这个位置的时候,那个声音又出现了。

    我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看那个教室门背后的储物间小门,距离这个男生坐的位置,按照成人的步幅来计算的话,也就那么四五步就能走到的距离。男同学接着说,然后马老师就察觉到那个声音就是从教室门后边传来的。男同学说,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那个小门里边就是放的拖把扫把,平时同学们吃了零食也会把垃圾丢到里边的簸箕里,到每天打扫卫生的时候就会弄去倒掉。以前曾经有同学在里面找到过钻进来找吃的的野猫或是老鼠,所以当时马老师察觉到声音是从那里边传出来的时候,他就开玩笑的说了一句,是不是又有耗子钻进去了哦。

    他接着说,很多同学都听到老师这句话,于是就看着马老师,有些同学觉得马老师是在开玩笑,还笑了起来。于是马老师就走到跟前打开门,然后就叫了一声,愣了几秒就晕倒了。说完这句,男同学就没再继续说了,只是透过他眼镜的镜片看着我和胡宗仁,然后嘴巴里继续嚼着。

    胡宗仁有些无奈地问,这就完了?你都没看见那门里面是些什么东西吗?男同学笑着说,还能是什么东西啊,还不就是扫把拖把这些东西。是这样的,马老师这个人平日里还是挺风趣的,偶尔上课的时候还会跟我们开开玩笑,当时他打开门叫一声的时候,我们大家都以为他是在跟我们闹着玩,活跃下课堂气氛呢。

    胡宗仁打断他说,亏你们还是读书人,这他妈考试的时候谁来跟你们活跃气氛啊,还有啊,你能不能别吃口香糖了,我闻到这口香糖味道,就跟闻你的口气似的。我在一边噗的一声笑出来。男同学看到胡宗仁那一脸不耐烦的模样,心想自己要是再不吐掉的话可能胡宗仁就会把他给吃了,于是就吐出来包在纸里。继续一边转笔,一边跟胡宗仁说,当时谁也没想那么多,直到马老师直挺挺向后倒下来,大家才发觉这不是在开玩笑。我坐的比较近,所以我就上去扶马老师,另外的同学就去报告老师去了,我当时看马老师手脚都绷直了,眼睛没合拢,但是翻着白眼,于是就帮忙掐人中,但是没有,后来是校医把马老师弄走的。

    胡宗仁问,那以前呢,你们这个小门里边还发生过什么事情没有?男同学说,之前没有,啊对了,有女同学曾经在里面找到过大蜘蛛,这种算不算?胡宗仁没理他,他问男同学说,那马老师晕倒之后,班上的同学们说什么没有啊?男同学说,有啊,大家讨论过,最后有同学说从别的老师那儿听来,说马老师当时是看见鬼了。

    胡宗仁一听就提神了,说那同学是怎么说的?男同学说,有传言说,咱们学校几年前高年级的学生当中,有一个女学生谈恋爱,晚上乘着教室里面没人就把男朋友带回来了,结果就在这间教室里被那个男的和男的的朋友给**了,后来想不开,就自杀了。

    男同学一边转笔一边说,听说传出这个传闻的老师还说自己曾经亲眼看到过那个女孩子的鬼,半夜在教室里面游荡,然后趴在课桌上哭,好像那个课桌就是当时她被强奸的地方。男同学说,这个传闻是目前最多人知道的,而且事实上很多同学也打听过,以前咱们学校的确是死过人,也的确是个女生。

    胡宗仁问他,既然这样的话,那你们上学都不害怕吗?男同学说,当然害怕啊,不过那是当初才开始的那几天,后来也就当个故事听了,校长和教务主任也都反复来班上说过这些事,叫同学们不要散布谣言,说马老师是因为疲劳过度,精神压力大的原因才昏厥的。我们也就觉得不大可能是真的闹鬼,反正也没什么事,大家还是得在这里上课,渐渐的,大家也就把这件事当成一个故事了。至于真相到底是什么,只有等马老师康复以后,他自己才能说的清楚了。

    胡宗仁没再继续问了,他侧身到我耳边悄悄跟我说,看来咱们俩今天晚上得去拜访一下那个马老师了。我问胡宗仁,咱们这么突然去,他会跟咱们说实话吗?胡宗仁说,当然会啊,你想啊是他自己要求彻查这件事的,所以咱们表明身份他肯定愿意告诉我们的。我点点头,胡宗仁说,等到学生下课,我们就去。

    接下来的几十分钟时间里,我和胡宗仁分别又问了几个同学,说法大多和先前那位男同学差不多,我们看大概问不出什么新鲜东西了,而且目前掌握的情况又比王主任跟我们说的更细致了一些,起码我们能渐渐理出头绪了。

    快下课的时候,胡宗仁走到那个男同学跟前,对他说,同学,咱们今天对话的内容,你暂时不要跟别人说啊,我看你们马老师这回啊,估计遇到点麻烦了。那位同学猛点头,接着问胡宗仁,叔叔你们到底是干什么的呀?胡宗仁认真地对那位男同学说,叫我红领巾吧!我正在翻白眼的时候,胡宗仁又说,还有啊..同学,你能不能不要老在我面前转笔啊,你是笔仙吗?

    我踢了他一脚,正想喝止他不要吓唬同学,这个时候,下课铃响了起来。
听到铃声以后我赶紧对男同学说,同学你别理他,他跟你闹着玩呢。于是接下来的时间里,我和胡宗仁默默地站在教室里,等着同学们纷纷散去。直到最后一个同学问了我们一句,这个…叔叔,我要锁门了,你们走吗?

    当然要走。锁门的是一个看上去呆呆的女孩子。我趁着她不注意的时候,迅速再检查了一次之前结好绳阵的储物间门,然后摸出少许坟土洒在地上,盖住之前我画的那个敷,接着就跟胡宗仁一块走出了教室。

    王主任一直在走廊尽头的教职工办公室里等着我和胡宗仁,碰头以后他告诉我,由于马老师目前停工在家里静养,刚才我们在教室里的时候,他已经事先跟马老师通过电话,说这边找了两个高人来帮忙消灾驱邪,问他方不方便我们晚上去他那儿拜访一下,问点问题。马老师听说后,非常迫切地答应了。我对王主任说,高人实在是不敢当,我们也就是在这行里靠手艺混口饭吃罢了。不过我心想,既然马老师如此急切地想见我们,这就说明那天他确实是真的被吓惨了。
 楼主| 发表于 2014-1-16 12:20 | 显示全部楼层
随后王主任开车,带着我们去了马老师家里。作为一个老资格的教师来说,这马老师家里可真是算不上豪华,虽然住在一个交通便利的区域,但房子却是90年代的房子了。一进门就看到墙上悬挂的两幅大字,左侧的一幅写着“尚文重教”,右侧则写着“以德授生”。字体都是那种泼墨草书体,只是不清楚这几个字是马老师自己标榜的,还是其他人给送的。开门的是马老师的妻子,马老师30多岁才有了一个儿子,他儿子目前也正在外地上大学。马老师的老婆也是教师,但并不是同一所学校的,等到我们打了招呼进门以后,马老师正坐在那两幅字下的沙发上,腿上搭着毛巾被,看上去比较没精神地看着电视。

    王主任上前介绍了我们俩,马老师想要站起来跟我们握手胡宗仁却让他坐着别动好好休息。我和他都清楚,有些人一辈子都没能见过鬼,或者是见过自己并没有察觉到,但一旦这个鬼的概念非常笃定地出现在现实生活里的时候,大多数人是会因此受到强烈冲击的,更何况是马老师这种钻研了一辈子科学的人呢?如果换成平时,可能连马老师这样的人根本不会正眼看我和胡宗仁这种货色,不过此刻,他虽然虚弱,却显得如此迫切。

    胡宗仁和我坐下后,请马老师把当天吓晕自己的全部经过告诉我们。马老师说,当天监考,听见有声音,并且很快就察觉到那声音就是从教室门背后储物间里发出来的,一开始他以为是老鼠,为了不影响考试秩序,或是让学生们因此而分心。马老师告诉我们说,因为班上有不少女生,想来也都不怎么喜欢老鼠这样的动物。胡宗仁笑着说,女生挺多啊,还长得都不错呢,哈…他还没笑出口的时候,就注意到了我瞪视他的眼神,于是赶紧收敛了起来。马老师大概是没察觉到胡宗仁说的这些,他继续说,本来他自己是不害怕老鼠的,所以直到打开门的那一瞬间,他心里始终认定了那就是老鼠。可是谁知道,打开门以后,却发现在他所站位置的对角,也就是储物间最暗的那个角落里,直挺挺站着一个身穿学校运动校服的女生,双脚并拢并踮着脚,双手垂放在身体两侧,头还藏在暗处,看不清。马老师说,当时他还以为是有别的班级的同学故意藏在里头,正准备问她的时候,这个女生的头就从暗处伸了出来,而也就是这个时候,马老师才看清了它的五官。

    马老师双手捧着一个白瓷茶杯,手有些微微颤抖地端起来喝了一口。那样子仿佛是挣扎着去回忆当初的那一幕。他说,那个女孩子的头从暗处伸出来,映着教室里晚上的灯光,他站得很近,非常清楚的看见了那个女孩子的长相。怎么形容呢,直到头出来的时候,他才发现原来眼前这个女生整个人,都呈现一种半透明的样子。他说也并不是很淡的那种,而是好像隔着一面玻璃看人,只不过玻璃上自己的倒影,却成了储物间里暗角处的黑暗。而那个女生的脸才是最吓人的,因为她的左半边脸整个是扭曲的,眼睛和鼻孔里,还有嘴角都有血水渗出来,而且左右脸非常不对称,好像是错位了一样。头顶的头发也好像是被撕扯下了一块,马老师跟我们强调,是那种连着头皮也扯掉的感觉,他几乎都能够从那血淋淋里面,看到头盖骨上的肉。女生的整个右半边脸却一点也不奇怪,除了脸色比较白,嘴唇比较红之外,右侧脸蛋上还有一粒不大不小的美人痣。而左右脸并没有非常明显的界限,整个人在那儿,显得特别恐怖。

    马老师抽抽了一下,就好像是突然吸入一口凉气的样子,接着说,这还不是最可怕的,尽管那个时候他已经被吓得动不了了,也就是短短一瞬间的事情,而接下来,那个女孩子突然非常诡异地四十五度角咔嚓一下歪着脖子笑了起来。马老师说,她歪脖子的时候,就好像是脖子被掰断了一样,而她这一笑,脸上的血开始顺着脸到处流,就这么一下子,马老师脑子里的那根神经就给绷断了,他觉得太阳穴好像是被什么东西强烈地冲击了一下,就站不稳,倒地了。

    马老师有点激动的说,他自己身体不算很好,有低血糖,平日里常常要补充糖分,否则的话就容易产生晕厥的危险。所以这一生中这并不是他第一次晕倒,而以往晕倒后自己就会马上意识全无,但这一次,他在晕倒以后的几秒钟里,却非常清晰地看到那个女生伸出手脚僵直着左右挪动着走到他身边,然后把头凑到离他的脸不到一寸的距离,于是在他彻底失去意识之前最后一个定格的画面,就是满眼的那个女孩子的那张脸。

    说到这里的时候,马老师就不在继续说了,而是一口一口的喝着茶。之前因为我们进屋,马老师特地把电视的音量按了静音,于是此刻,除了电视的光线映在我房间墙壁和马老师身上一闪一闪的之外,耳朵里,我们就之听见那个老挂钟滴滴答答的声音。

    我忍不住开口问马老师,当初你打开门的时候发现里边有人,你难道都没察觉到这件事有什么不对劲吗?马老师说,起初只是很奇怪,为什么这储物间原本就很小却藏着一个人,根本没往那方面去想,在此之前,他无数次听人说过鬼故事,但自己却只是当故事听了,从未当真。认知里根本就从未认同过鬼怪的存在,所以一时之间,很难想到。他告诉我说,最初的时候,他还以为是别的同学故意藏在里面,是为了给考试的同学们递点子作弊呢。王主任结果话去说,由于是职业中学,所以学生的知识水平比起很多普通高中来说还是有些不足,这学校每逢遇到考试,作弊的事情难免发生。

    我点点头,因为我就是个从小到大都非常擅长作弊的人。有时候作弊甚至不是为了要想考个高分数,而是为了和监考老师斗智斗勇,一种神偷与神探的周旋,达到一种刺激的目的。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说,我还是挺变态的。

    胡宗仁接过话,接着问马老师说,你说那个女学生穿着运动校服,是什么样的运动校服?是你们学校的吗?马老师皱着眉,对胡宗仁说,可不就是因为这个才可怕吗?这运动校服就是我们学校的校服,不过这个校服的款式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了,从2000年开始,这种校服就被替换了。我问马老师,是什么样的校服?马老师说,就是90年代的时候,很多学校都会选择的那种学生制服,胸前印了校徽,棉纺质地的,衣服裤子是一套。

    我想起来了,我小时候也穿过这样的校服。我们学校当时的校服是男生款是深蓝色和白色相间,女生则是红色和白色相间。我家里现在都还有一件,不过那被我妈早年要了去打扫卫生的时候穿了。虽然这个款式现在回想起来实在很土,但在当时却是我们每个学生的必备品,甚至是穿上那校服后,拥有一双白色的旅游鞋是一件多么值得在同学间炫耀的事情。而由于我本身比较调皮捣蛋,校服也成了我们区分附近每个学校的一个标志,有时候我们在街上跟人打了一架,可能并么有什么理由,而只是因为对方穿了别的学校的校服。

    马老师说,那个校服,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是95年还是96年定制的那一批了,现在我们学校里根本就连一件都找不出来。胡宗仁问,那你是怎么能够咬定那就是你们学校的校服?马老师有点着急的说,因为胸前的校徽啊,我在这个学校工作了几十年了,这点我还认不出来吗?我绝对不可能看错,就是我们学校的校服!

    马老师说得非常肯定,肯定到我们几乎不能怀疑。于是这就不免产生另一个疑问,既然是一个女鬼,穿着学生校服,又是老式的校服,这是不是能够说明,这个女鬼死亡的时间是很多年前?而且死亡的时候是穿着这身校服的。再者,女生的五官扭曲,七孔流血,并且脖子还断了,这些现象会不会就是当初她的死状?那么什么才能造成这样的死状呢?

    车祸。

    想到这里,我打算把我考虑到的结果分析给大家听,胡宗仁却抢先一步问马老师和王主任说,你们学校这最近十几年间,有没有发生过学生被车撞死的事故?
马老师和王主任看上去很纳闷,可能是不知道为什么胡宗仁会突然如此跳跃地问出这个问题,但他们回想了片刻,不约而同的说,有,还不止一个。

    早前王主任在他办公室跟我们介绍自己的时候,曾经提到,他自己虽然在学校工作了很多年,但是资历还是不如马老师这么老的。至于是因为什么当上了教务主任他也没说过。不过当下看来,如果两位老师都说有过此类事件的话,那么就离我和胡宗仁的猜测更进一步了。

    马老师说,在九几年的时候,具体是哪一年记不清了,曾经有学生因为周末回家的时候遭遇了车祸,自己家人开车来接的时候翻车了,都死了。为了这件事,学校还专门在校园里为那个同学举办了追悼会。但是那次死掉的,是个男同学。胡宗仁摇摇头,说肯定不会是这个。马老师接着回忆说,还有一次是发生在2000年的时候,有一个外地的女学生下课到校外去,可能是去吃饭,就在我们学校现在正大门右侧的斜坡那里,被一辆正在倒车的大货车给轧死了。学校当时也为学生课余时间出行安全专门召开了一个全校师生的大会,还请了我们辖区内很多学校的老师和同学来参加。

    这件事我倒是记得,因为那一年我在云南,我妈打电话给我说,我学校附近有个女学生被大货车给轧死了,要我在外面一定注意安全,不要横穿公路什么的。既然我妈都这么跟我叮嘱了,说明当时这件事在五里店附近肯定是很多人都知道的。

    于是当说到这里的时候,马老师和王主任仿佛都好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尤其是马老师,他一脸惊恐地来回看着我和胡宗仁,欲言又止。胡宗仁对王主任说,主任啊,咱们这就回学校去,你查查学校的历史档案,多打电话问问早年知道这件事的人,找到那个女生的姓名和当初入学的学籍照片和出生信息等,今天晚上我们回去把这件事处理了吧。王主任问,这个查人到是不困难,但是你要怎么处理呢?

    胡宗仁说,我要跟她对话。
 楼主| 发表于 2014-1-16 12:21 | 显示全部楼层
再继续跟马老师交谈了一阵,发现马老师自从记忆中断以后,就没办法再给我们提供什么有价值的信息。倒是他之前说的自己昏厥后曾有几秒钟意识清晰,这究竟是为什么我们还不得而知。于是我们拜别了马老师,请他在家里好好休息,胡宗仁还把自己的电话号码抄给了他,说今天晚上一过,学校里就一定会干干净净的,请他不要辜负学校领导挽留他的美意,也不需要再继续担惊受怕了。

    由于说得真诚,马老师也相信了。于是我们就跟着王主任,开车回了学校。当下的时间已经是夜里快11点了,学校的门禁时间早已过了,校门口的两个小保安正凑在一起嘻嘻哈哈,大概是在讲一些色情笑话。王主任带着我们先回了他的办公室,然后这一路上,他都在不断给人打电话询问当初的事情,甚至还临时非常强硬得把学校管学籍档案的那位教职员工从宿舍里挖了出来,回到办公室找档案。

    王主任告诉我们说,学生的学籍资料和个人档案在学生入学的时候是暂时放在学校里进行托管和记录,毕业以后就会移交给新的学校或是单位,也有的是自己取走了,托管在别的地方,所以这里学校能够查到的,就是当初给那位死去的女学生建档时候的一些基本资料,例如入学登记照,身份信息等。学校的档案管理和派出所不一样,并不会因为学生死亡的关系而被注销,这一点来说,我还是觉得非常人性化的。

    就这么来来回回折腾了半个多小时,那位管资料的老师非常不爽地找到那份入学资料,然后拿到办公室递给王主任,王主任说没你什么事了,回去休息吧。那老师很不开心地走了,她大概不知道,她适才手里拿着的那份卷宗,说不定就是解决这次学校闹鬼事件的关键。

    胡宗仁打开资料袋,取出里边的几张表格,然后我和他一起看起来。这个女孩子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姓秦,基于对逝者的尊重也就不提名字了,我就称呼她为,秦同学。是个长得很清秀的小姑娘,籍贯是重庆云阳县,入学时间是1999年,生于1982年。胡宗仁用手肘碰了一下我,对我说,你觉得马老师说的那个女鬼,会是这个女学生吗?我说肯定就是了,你看照片上她的右边脸,真有一颗痣。

    我的习惯就是这样,当你认定一件事的时候,只要但凡找到一丁点可以加以佐证的证据,那么这件事对于我来说,就基本已成定局。因为我们毕竟没有办法跟很多警察破案似的,要把证据掌握充足,我们只能查一部分,再推测一部分,否则毕竟生死有别,两界之间即便是有法子相互沟通,那于任何一个派别的师傅来说,都是一件损耗较大的事情。我们既然是拿钱办事,有时候,也就没办法事事做得非常入微。所幸的是我本人运气还不错,这么多年来,还没办过几件冤假错案,即便是办了,那就是我修为不够,算作罪责吧。

    胡宗仁点点头,拿起纸笔把他所需要的一些关键信息写了下来。然后看了看时间,已经是临近子时,在这个时间点招鬼的事我俩以前也常干,也不知道是不是身在其中的关系,我们俩原本两个好好的青年,竟然对于这类恐怖的感觉已经比较麻木了。我倒不是说我们胆子大不害怕,而是在同等环境下,我和他一定是比较不容易被吓到的两个。

    走到教室以后,我问王主任,你是要跟着我们进去全程观摩呢,还是就在外边等着我们呀?王主任慌忙地摆手说,我就站在外边就好,我可不敢去看那些东西。我说,你就不害怕我们俩装神弄鬼,在里边瞎捣鼓一阵出来跟你说完事了吗?王主任笑呵呵的说,小兄弟你说哪里话呢,这半天来我可是真的见识够了,二位是有本事的人,我完全相信你们。我没再理他,于是点点头就跟着胡宗仁一起走进了教室。

    早前我在储物间门口结绳形成的阵依旧还在,地上敷上的坟土也没有丝毫被吹散或是拨弄的痕迹,这对于我来说意味着这个储物间里正被困住的鬼魂,要不然是虚弱无力的,因为这样的话它是连挣扎都没有的。要不然就是它自己压根就没想过反抗,正等着我们来带她上路。

    我必须承认的是,我更加相信是第二种情况。

    胡宗仁按照他们瑶山派请鬼问话的法子,先在地上从左到右依次摆上符咒、钱纸、铃铛,再把八卦袋放在这三样的前边。接着他按照传承把一整套招魂的经文咒语给念了出来,当然其中把姓名和生辰替换成了这位秦同学的。我一直站在胡宗仁的身后,手里端着罗盘,以便我察觉到灵魂是否有突然猛烈的活动,因为那样的话我就必须得提醒胡宗仁,这个鬼魂当下的情绪是非常不稳定的,不可强行来。

    运气挺好,如我所猜测的那样,秦同学并未出现任何反抗召唤的举动。它非常配合,好像是早就想离开的样子。于是我示意胡宗仁可以想问什么就问什么,不过考虑到鬼魂已经存在了这么多年,还是不要问过于深的问题。通过问话得知,这个女生死亡的方式和大致时间其实和早前的新闻是一致的,不过造成她离开学校去外面的原因却并非如学校方面当初说的是下课时间去买东西而出事的。是因为这位秦同学,考试的时候作弊被老师发现,然后没收了试卷,赶出了考场。她当时非常心慌,但又不知道怎么是好,就在漫无目的游荡在校外的时候,遭遇了不测。

    而秦同学之所以这么多年一直没能够离去的原因有两个,第一是她的死亡方式原本是属于死于非命,这种除非是了无牵挂,否则也很难在没人指引的情况下安然离开。第二则是因为她还有东西留在了学校里面。我问胡宗仁,她什么东西在学校里,现在还能找到吗?胡宗仁向秦同学问了我的问题,得到的回答是,自己的准考证。

    我当时很纳闷,我想不明白这一张破卡片有什么大不了的。后来从胡宗仁那儿得知,这也是有理由的。秦同学的准考证上的照片是她死之前拍过的最后一张照片,由于家住的比较远,把尸体送回当地办丧事在当时那个年代是不现实的。所以在搭设灵堂的时候,就把准考证上的照片给抠了出来,用来扩印做了遗像,而照片还给了秦同学的父母,准考证却还遗留在学校里。

    我心想这下完蛋了,这栋教学楼是在这个秦同学死后才重新修建的,按照胡宗仁的转述,这栋楼的旧址,本间教室的位置,应该就是早年秦同学被抓到作弊赶出去的地方,这能够解释她为什么始终在这一个固定的位置出现,而储物间比较潮湿也阴暗,教室里都是年轻学生,朝气很足,也就无形中只给它留了这么一小块容身之所。但你要我在这新大楼庞大的范围里去寻找一张小小的准考证,这几乎就是不可能的事。

    胡宗仁显然也意识到这个问题,于是他告诉秦同学,找回她之前的那张准考证已经是没有办法了,但是可以想法子补救,就是用她入学资料上的照片,重新给她制作一张新的准考证。问这样行不行,经过一番沟通,尽管这算不上完美的结局,但秦同学最终还是答应了,因为她一直觉得自己的死是和考试有着莫大的联系的,于是她才重新出现在马老师监考的考场上,尽管她可能当时并不是马老师的学生。而作弊被抓也本身是件挺丢脸和不愉快的事,她带着这样的情绪死去,说难以释怀,也确实说得通。

    于是胡宗仁让我去跟王主任说一下情况,尽快准备下。我就拿着照片走到门外把事情告诉了王主任,接着我们俩一溜小跑回了王主任的办公室,在网上翻来覆去的找一些当时那个年代的准考证模版,打印出来,贴上照片,又慌慌张张地给胡宗仁送过去。

    当一切所需的东西都具备后,胡宗仁确保了秦同学除此之外不再有别的执念时,他就开始起灵了,最后的一步,他烧掉了地上的符咒和我们手上所有关于秦同学的东西,包括那张滥竽充数的准考证。胡宗仁把所有灰烬搜集到了自己的八卦袋里,对我说,这位秦同学,他还得带回去多多观察一段时间。毕竟死了这么长时间了,准考证是现准备的,毕竟不完美。我点点头,这既然是他的业务,理应由他自己来决定。

    随后我们俩把王主任叫到了教室里,再三保证这间教室已经干净了,因为秦同学的魂虽然当下还在胡宗仁的袋子里。王主任还是爽快的,如数给了胡宗仁佣金,胡宗仁拿到钱以后也跟王主任致歉,说自己起初的时候有些胆大妄为,希望王主任不要放在心上。其实这套说辞我们常常会跟很多客户说,毕竟这鬼事,说到底就是一锤子买卖,谁也没指望着将来还能再度合作,所以在临别时,相互留个好印象,心里也舒坦些。
 楼主| 发表于 2014-1-16 12:22 | 显示全部楼层
在胡宗仁送我回家的出租车上,我们俩都累坏了,我正打算给彩姐发条信息,说我马上就回家的时候,我突然收到了一条来自陌生号码的信息。

    号码是一个类似群发软件的长号码,信息的内容是一首看上去像诗的句子:

    “非我轩辕人,了然在红尘。手持阴阳符,脚跨生死门。”

    我的这个手机是生活和工作都用同一个号码的,所以难免接到一些奇怪的信息,例如贷款,开发票,甚至还有人冒充我的亲人给我一个银行卡号要我汇钱的,但这种文绉绉的短信,是却是第一次接到。于是我把手机递给胡宗仁,正打算嘲讽他的文字造诣一番,因为他的理解力实在很差。他看到这条信息后,突然脸色变得很难看。

    我吃了一惊,问他发生什么事了,他没回答,而是直接用蛮力把我的手机给掰成了两半,接着打开窗户丢了出去。

    我张大嘴巴痛苦万分,这个手机可是我生命中的第一款智能手机啊!而且是诺基亚的啊!你这疯子怎么就徒手给我掰断了你不知道诺基亚是可以砸核桃的吗?你难道不知道李老师的手机里还下载了很多让人热血膨胀的生活片吗??在我还来不及惨叫出声的时候,胡宗仁突然苦笑着跟我说:

    “兄弟,咱们又引起别人的注意了。”
2010年4月底的时候,由于手机被某人无情地摧毁,让我一度补办了一张号码,把电话卡上到了我早前用的一款橘黄色诺基亚滑盖音乐手机中。虽说我不是个数码达人,但对于满大街各式各样的新款手机,心里还是难免觉得不平衡,而不平衡的理由,竟然是我的手机是让胡宗仁给故意弄坏的。

    到了5月中旬的时候,我实在是忍不住了,带着彩姐跟我一块直奔离我家最近的那个数码城,买了一款刚刚上市没几天的新款手机。那是我第一款不是诺基亚的手机,第一台国产l字头手机,也是第一台搭载了机器人系统的智能手机,卖手机的小妹骄傲地告诉我,这手机可是3g的!于是我又在她的带领下买了一张3g的电话卡。在专卖店店员给我安装了不少当时非常流行的一些软件和游戏以后,我从回家开始,就给那些我平常联系很多的家人和朋友一个个发去短信,说我换号码了,其中除了我师傅、司徒、黄婆婆、吉老太、小娟等人之外,自然还有胡宗仁和付韵妮。

    而事实证明,在胡宗仁面前炫耀我的新手机是一个非常愚蠢的决定,为此,我的耳朵付出了非常沉重的代价。

    事情是这样的,在我买了手机后的第三天,付韵妮难得心情好说要亲自下厨,邀请我和彩姐去他们家吃饭。她和胡宗仁当时还住在南岸区付强的老房子里。对于付韵妮的厨艺我们早前寄住在司徒家里的时候,我就是领教过的。她是一个剁排骨可以忘记用刀,而是直接用脚踩断的人。从这点来说,她和胡宗仁算得上是绝配。所以当天去她们家之前,我和彩姐率先吃了点蛋糕什么的,填点肚子,因为说不定接下来的一餐将会吃到什么奇怪的东西。

    到了他们家以后,彩姐还是基于同情弱者的心态去厨房帮忙了,我则和胡宗仁在客厅看电视。早前因为胡宗仁弄坏我的手机,所以我心里很是不爽他。因为从那天晚上职中的事情之后,我接到了那条奇怪的短信,胡宗仁说咱们又惹人注意了,在我问他这话是什么意思的时候,他却支支吾吾的不肯说。接下来的半个月时间里,他都没再跟我联系。这让我觉得他是不是因为有什么事故意没让我知道。但是我们这行有个规矩,尽量不要去踩线。我和胡宗仁分属不同的师门,虽然所学有那么些共通之处,但别人自家的事情一般我们不会互相过问,除非人家自己愿意说出来。所以尽管心里装着疑问,我也没有主动开口问他那首诗究竟在说明什么。

    胡宗仁得知我有了一台时下很洋气的手机后,就问我要了去玩,在递给他的同时我警告他不要弄坏否则我们的友情就走到尽头了。在接下来的很长时间里,他对我手机里安装的一款叫做《愤怒的小鸟》的游戏爱不释手。而这就是我噩梦的开始,他从那天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会在我耳边不断地模仿游戏里各种小鸟弹射出去的叫声,尤其是那只飞出去还能扔炸弹的,声音是“喂~~~~~”的小鸟。

    正在他乐此不疲的时候,我的电话响起来了。显然那昂亮的铃声胡宗仁一跳,他带着羡慕的目光把手机递给我,我接起电话,对方是一个有着浓厚口音的中年男人。而本着多年走南闯北的经验,我很轻易就听出,这个男人的口音,是重庆南边万盛或者綦江的。
 楼主| 发表于 2014-1-16 13:53 | 显示全部楼层
电话里的男人跟我说,他是打听了很久才找到我的电话的,他们村子里出事了,已经快一年的时间了,也在当地找过神婆神汉整过,但是没什么用,每隔这么个把月就有人死掉,有时候一个月内还死两人。现在村子里大家都很害怕,所以不管怎么样,请你一定帮我们一把。

    区县加村子?这注定了我如果接下这单的话,佣金不会很多。既然找到了就是缘分,我也没办法说拒绝就拒绝,尤其是不能因为钱多钱少的关系来拒绝。于是我问对方,究竟是因为什么关系而死人的,我明白对方既然找到我这样的人,那就说明肯定多少是有迹可循,否则我们永远是他们正常考虑方向无果后,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对方告诉我,他们村子里有一口很大的水塘,虽然是水塘但却是活水,因为有口子流出去变成小溪,但却没能找到源头,想来应是地下水渗出来的关系。这口水塘虽然不是村子里唯一的水源,但这一年多以来总是出事,淹死人。几年前一直没出现过这类事,而这最近的一年多时间里反复出现,所以村子里就有传言,说水下边有脏东西,又有人说是龙王爷招女婿和儿媳妇了,什么乱七八糟的说法都有,甚至有些村民还说自己晚上在水塘里看见过一个黑漆漆的东西,一瞬间就沉在水面上不见了。最近两个月里,接连淹死了两个小孩子,我们村子离县城比较远,村民们信邪,也是个传统,所以就找来了邻村的一个神婆,热热闹闹的还杀了一只羊,用来祭拜,咱们村里上了岁数的老人都齐刷刷给跪在岸边磕头求平安,但这法事做了没多久,就几个礼拜前又淹死一个,是村里有家人的儿媳妇,男人在外地打工,孩子还很年幼,遭遇了这样的事情我们村里人都看不过了,很多人都到我们办公室来要我们想办法解决这件事,我们也是害怕事情闹大,你知道这种事闹大了一般都没什么好下场,所以实在没办法才百般打听到你,请你一定赏脸帮帮我们。

    我听到对方说了办公室,于是问他,请问你是村里的官吗?他说是的,他是村长。

    按照对方的形容,我习惯于迅速在脑子里勾勒现场的情况以及排除种种匪夷所思的可能性,他这么一说我倒是觉得,这玩意很像是水鬼啊。

    想到这里的时候,我冲着胡宗仁眨了眨眼睛,意思是有活干了我待会再跟你细说。对于水鬼我其实当时只经历过一次。我不知道是我个人记忆力的问题还是怎么的,当时抓住那个水鬼以后,直到我彻底解决那玩意,我的印象一直非常深刻,但是到后来回想起的时候,却总觉得不真实。所谓的不真实并非是怀疑这一切是否究竟发生过,而是感觉有点恍惚,这种感觉就好像你去了一个梦幻般的地方旅游了一圈回来后,恍如隔世的那种不真实。

    而且水鬼我经验很少,上一回都是大着胆子做的,难免有运气好的成分在,而从对方的描述和相关人的目击来看,水鬼的可能性很大。我问了对方村子的具体名称和地址,并告诉他,不管接还是不接这个单子,当天晚饭前一定给他回电话答复,就算是我不做这件事,我也给你想法子推荐一位师傅过来。

    够仁至义尽了吧?当时的我就是这样的,我还没退行,所以还能相互给别人介绍业务。怎么说也都是圈子以内的事。虽然这样的生活已经开始让我疲惫和力不从心,但多年的习惯依旧改不了。用我老婆的话来说,叫做狗改不了吃屎。虽然她的形容是对狗的极度不尊重也让让我很不开心,但事实确实是如此。

    挂上电话以后我把对方的描述告诉了胡宗仁。胡宗仁是道家人,道家人本来就比我更加擅长五行之术,对付水鬼我想胡宗仁是绝对不在话下的。胡宗仁从我挂上电话来说又抢过了我的手机继续玩游戏,并一边听我说着。我顺便告诉了他,曾经我听到小娟告诉我过我的一件关于水鬼的事。

    胡宗仁虽然常常听我提到小娟这个人,但他那时候还从来没见到过。我告诉她,小娟的家乡也在外地,当地也是有一条不大不小的小河沟,涨水的时候变得很宽,枯水的时候就有很多人喜欢到水里游泳纳凉。在小娟小时候,有很多次路过河边的时候,看到水面上有些长得黑黑的人,跟在那些游泳的小孩子身边,远远看上去,就好像那就是个正在游泳的人一样。直到小娟长大后开始明白自己原来天生就是阴阳眼,才察觉到小时候看到的那些看似在河沟里游泳的人,其实就是水鬼。

    说到这里我告诉胡宗仁,我当时还驳斥了小娟,说水鬼不见得是阴阳眼才能看到,因为水鬼是有实体的,那个实体其实是一个躯壳和容器,往往都是第一个在那片水域里淹死的人,但是尸体腐烂到了一定程度后,开始被一些菌类混合了鬼魂自身的灵异体覆盖,变得浑身黑色,没有骨骼,所以并非是只有阴阳眼才能看到。

    当我说到这里的时候,胡宗仁突然开口,说那也不一定,有些水猴子是实体沉在水底的,要拉人的时候会先以纯粹鬼魂的状态出来寻找目标,找准了才会下手,而且它一般是不会到水面上来的,因为要是被人给发现了,它就呆不久了。胡宗仁停下手里的游戏,我很欣慰他能够找到暂停键在哪里。他对我说,你也没问问对方,淹死后打捞起来的尸体是什么样的,如果嘴巴里干干净净大不了有点水草,肚子圆鼓鼓的喝饱了水,这种就是倒霉淹死的,如果嘴巴鼻孔里有泥巴,身上有些莫名其妙的淤青的话,那就是水猴子干的错不了了。

    胡宗仁嘴里的水猴子,就是我说的水鬼。这玩意在我们玄学上和各地都有很多名字,有些被冠以神话般的色彩,但说到底,就是一种非常低劣的鬼魂,唯一的办法,就是抓到,撒盐,烧掉,才能弄个干净。
 楼主| 发表于 2014-1-16 13:53 | 显示全部楼层
我看胡宗仁继续玩游戏,心里不爽,于是我一把抢回我的手机,然后问他,那你倒是给我话啊,咱俩一块,不管多少钱一人一半,你去不去?

    他挖了挖鼻孔说,当然去啊。
那天中午的一餐,出乎意料的好吃,我想那是因为彩姐帮忙的缘故。吃饭的时候付韵妮怀着期待的眼神看着我们每个人。胡宗仁想来是吃过苦的人,抱起饭碗一声不吭就是一阵狼吞虎咽,尝了尝付韵妮弄的菜以后,发现比我想象的要好很多,于是也就大吃了起来。

    饭后两个嘻嘻哈哈的姑娘洗碗去了,我则给那位村长回了电话过去。说我们接下这单子了,至于酬金是多少,村长你就看着办吧。对于这种连我自己都不好意思开口提钱的客户,我也只能把这个选择还给他自己了。随后我跟彩姐和付韵妮说,我和胡宗仁要去綦江几天,快的话2天,慢的话就不好说了。让彩姐下午晚点自己回家就行了,如果不想回去就在付韵妮家里住也行。这两个女人自从成为朋友以后,每次见面都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于是接着我让胡宗仁收拾自己的东西,随后跟着我回了我家,我也带上一些必备的东西,就开始朝着那位村长告诉我的村庄位置开车去了。

    重庆到綦江的路程不算远,也就几十分钟就到了。但是从綦江县城到那个村子确实让我找了不少时间,路还特别不好走,好在开春后沿途山村的景色还是不错的。綦江位于重庆和贵州的交界的区域,贵州山的绝美在这些小村子里也偶有出现,路上看到一些果农在摘枇杷,当我正陶醉在这种氛围里的时候,从我的右侧传来一声难听的鼾声。转头一看,胡宗仁正以一种非常难看的睡姿睡着了。

    于是我默默地靠边停车,然后从cd包里拿出阿什利辛普森的唱片塞进cd机里,先把音量关掉,然后快进到大约副歌部分,接着我捂着耳朵,把音量猛然扭到了最大。

    在目睹了一次怪异的鲤鱼打挺后,余下的路程我开车都开得特别愉快。

    山路走了差不多1个小时,才到了那个村子。跟村民们打听了村委会的地方之后,我们又直接开车去了那儿,路上给村长打了电话,他早早的就在村委会的门口等着我们了。见到我们的时候,他大概发现我们俩的岁数并不大,一开始有点诧异,但很快他也没再说什么,而是从屋里搬出了两根条凳,我们就坐在院子里聊了起来。

    村长姓吴,吴村长告诉我们说,我们进村子的路上,应该看见了山沟沟里有一洼大水塘,能有学校足球场那么大,出事的就是那个水塘子。吴村长说,他自己是从小就在村子里长大,打小的时候就听村子里的老人说,这个地方原本是没有这个水塘的,是日本鬼子当年为了炸毁国民党从贵州调拨军队入川的道路,曾经在这附近方圆几百里的地方分散地投弹,炸出来的一个大坑。我听到的时候有点吃惊,说什么炸弹能这么厉害炸出这么大的地方来。吴村长说,老人说了,本来这个坑是没这么大的,因为炸坏了山坡,又遇上塌方,下了几场雨后就开始积水,后来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水就越来越多,面积越来越大了。

    吴村长接着说,小时候很多孩子去水边玩耍,因为水质很清澈。但是在60年代的时候,曾经一度干涸快见底了。但当时发生一件怪事,就是一夜之间,这水又重新装满了水塘。村里的老人跟孩子们说,这水塘底下住了一只老乌龟,为了不让水满出来形成山洪,老乌龟就用自己的壳把水塘地下的地下水口给堵上了,遇到干枯的时候,乌龟就会翻身,让水又重新灌满池塘。而当又小孩子去水里玩的时候,老人们也总是叮嘱吓唬他们,说乌龟会咬人,乌龟咬住了人要打雷才会松口。但是这么多年来,一直都很太平。直到两年前,村子里有个小孩子悄悄去游泳,结果淹死了。村里组织人力找了很久也没找到尸体,直到有一天夜里雷雨交加,第二天村民们就在水面上发现了孩子的尸体。于是当年的这个传说又重新被翻了出来。

    胡宗仁打断吴村长说,村长你等会,你不是在电话里说是水鬼的事么?这怎么又扯到乌龟身上了?胡宗仁看了我一眼说,这精怪的事情,我们可真是无能为力了啊!

    吴村长皱着眉对胡宗仁说,二位请听我说完。本来当时那个小孩子淹死了以后,村子里把当年的传说翻出来,目的只是为了提醒其他村子里的孩子,不要再擅自去游泳了,但是那些稍微大一点的人,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那只是个编出来的故事而已。真正出问题,是在一年前,夏天的时候,几个十几岁的孩子约着去水塘里游泳,结果当天就淹死了一个,后来村子里派出所过问这件事的时候,那几个在岸上的孩子就说,淹死的那个是他们的同学,水性很好,当天他们几个孩子正在水里做一个游戏,就是找一块奇形怪状的石头,大家记住石头的样子,然后其中一个把石头丢到深水里,看几个孩子谁先潜下去把石头给找到。结果其中一个孩子潜下去以后,就再没能起来了。当天孩子们告诉村里人以后,也曾经打捞了一次,但什么也没找到,那天晚上打雷下雨,大家还冒雨打着手电在水里捞着,就在这个时候,那个孩子的尸体就浮上了水面。

    吴村长说,也正是因为如此,又有人把早年的传说说了一次,说着说着,这些人就渐渐开始有人相信这个故事了。由于村子里有传统,也相对比较闭塞,所以就传出了“龙王爷招女婿”等等传闻。吴村长叹气说,在那以后,尽管村民们百般劝说,但总是有人不听招呼私自下水,一年多来,隔三差五就淹死人。

    胡宗仁问,那淹死的都是去游泳的吗?尸体都是在打雷后才找到吗?吴村长说,那到也不全是,淹死人的时间大多集中在天气开始变热的时候,也就是最多人喜欢下水乘凉的时候。夏天本身雷雨就多,是巧合也说不定。但有些溺水死了的人,却并不是因为下水游泳。就例如有人是到水塘边打水,有人是到水塘边洗衣服,总之怪得很。

    我问吴村长,你说了这么多,除了那些传闻之外,你们有没有目击者之类的?因为你之前在电话里告诉我有人看到有个黑乎乎的人影在水面上呀。吴村长说,人证是有的,而且还有直接经历了这件事,没死的人。这不也是因为她被救上来以后说的话,村子里才认为是闹水鬼了么。

    我对吴村长说,那你把那个人的事仔细跟我说说。吴村长说,那是王家的大儿媳妇,住在这里不远,你们跟我来,我带你们直接去问问她吧。说完吴村长在自己的脚后跟拍灭了手里的旱烟,带着我们朝着坡上不远的一栋土房子走去。

    王家大儿媳是个40多岁的中年妇女,听说也姓吴。村长跟她说明了我们的来意之后,她赶紧放下手里的活儿,一边搓手一边跟我们绘声绘色的说起来。她说那天她晚上去别人家里串门,回家的路上经过那口大水塘,却听见有小孩子在水的方向喊救命。而那段日子村里常常淹死人,所以大家对这口水塘都有些避而远之,听到呼救以后,吴大姐是个好心人,赶紧打着电筒朝着水面照去,虽说没看到人影,但却看到以往一直平静的水面上出现了有人在挣扎扑腾水的水花。于是她也着急了,一边呼天抢地地大喊着救人啊有人掉水里了,一边摸索着走到水边,掏出电话给村里的男人打,想让他们赶紧来救人,结果就在靠近湖边的时候,却被一个什么东西猛力地拉扯了一把,她就被扯到水里了。

    吴大姐说,村子里的人都是了解这口水塘的,从岸边到中央,是有一个缓冲的坡度的,所以在距离岸边十几米的地方,她这样身材的女人都还能够踩透。本来掉水里后她本能地摸着地上的石头站了起来,还没回过神来,左脚就好像被什么东西给死死抓住了,并在用力朝着水塘中心拽去。吴大姐说,当时她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并没有反方向挣扎,而是转身钻到水里,抄起手里的手电筒,就朝着抓自己脚的东西打去。她告诉我们说,在那个时候她做的所有事情都是本能而已,她甚至没想过到底是什么东西扯住了自己的脚。

    吴大姐说得眉飞色舞的,这让我联想到很多我在新闻里看到的那种中年妇女,一有人问到自己就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吴大姐接着说,自己这么打了一阵后,突然那个抓住自己的脚的东西松手了,而由于手电筒一直没关,所以在打的途中,她就恍惚间在水里看到一样东西。但是当时来不及细想,就赶紧扑腾着游到岸边,离岸边有几米的时候,趁着手电筒还没短路,就又朝着自己游过来的方向照去,就发现一个黑乎乎的脑袋样圆圆的东西,正面朝着吴大姐,然后缓缓沉了下去。

    这一下吴大姐才吓坏了,她回想起自己在水下乱打的时候看见的那个东西。她告诉我和胡宗仁说,那是个像小孩子的东西,皮肤是黑色的,但又不全是黑的,还透出点泥土的颜色。手爪子很长,指头是尖的,头上有些头发但是没多少,稀稀拉拉的,眼睛是圆圆的,没有眼皮,嘴巴很大,嘴里有看上去像牙齿的东西,但是比我们正常人数量多很多。想到这里的时候她非常害怕,于是翻身就沿路呼天抢地跑了回去。

    吴大姐说,在路上她遇到了来救人的村民,她把事情告诉了大家,就这么着,村子里就开始传开了。

    我和胡宗仁面面相觑,然后我问了吴大姐一句,当天晚上你看到的那些,你确定不是幻觉之类的东西吗?吴大姐有点生气的说,当然不是幻觉了!当天晚上大家找到我的时候,大家都看到我左脚脖子上的抓痕了。

    吴村长说,是这样的,当晚他也看见了,就好像是被几根细长的手指给死死捏住的淤青。自大吴大姐出事以后,村里就去邻村请了神婆来做法,但是还是没用,接下来还是死了两个人,不过没人知道这俩人究竟是为什么才靠到河边去的。

    胡宗仁突然问吴村长,在吴大姐后死的那两人,是村子里的村民吗?吴村长说是的,老实巴交的农民。胡宗仁问,这两人是不是家里都有孩子或者是老人?吴村长说是啊,死的两个,一男一女,家里都有个不到10岁的孩子。

    胡宗仁看了我一眼,然后对村长和吴大姐说,这就错不了了,肯定是水鬼。吴村长问胡宗仁,是不是我们村子里有人做了啥子伤天害理的事情,遭报应了哦!胡宗仁说,跟这个没关系哈,有水鬼的地方肯定会接连不断的死人的,只是我没想到这个时间这么靠近罢了。吴村长问,为什么会接连死人呢?

    我接过胡宗仁的话告诉村长,因为水鬼是要找替身的。
水鬼找替身,这是自古以来就有的说法。起初起源于佛家,是因为在很多佛家尤其是捉鬼弟子们认为,水是世界上性质最为特殊的物质,它既可以有形也可以无形。可以平静也可以狂躁,性子本身是温和的,但却能够摧毁这世上的任何东西。生命源自于水,也同样因为水分的流失而死去,所以水在佛家人看来,是能够困住死亡的东西。而同时,佛家是相信轮回转世投胎一说的,一个亡魂被水困住了,它想要投胎,那么唯一的办法,就是找到下一个死去的人,让它成为自己的替身。

    虽然这是很久远就流传下来的一个说法,但是事实证明这一切是有迹可循的。至于理由是什么,究竟水鬼害人是因为想要投胎还是什么,为什么它能够成为少有的有实体的死物,这些都因为时间太过久远,于是至今没人能说出中间的理由来。胡宗仁则说,在他们道家文化里,所谓的水鬼找替身,则是源自于另一种传统。

    早在上古时期,黄帝承袭了伏羲氏的太平经,从而创立了当时的“道教”,并以此教中的术与德来勤于治国。到了黄帝的玄孙,也就是大家众所周知的大禹的时候,突然全国闹起了水患,大禹奉舜帝的命治理水患。而最为严重的地区就是黄河流域,有仙人告诉他,如果要根治黄河,你必须具备三样东西,开山斧、避水剑、以及河图。开山斧和避水剑都有了,却没有河图。而河图是早年伏羲氏从麒麟兽的纹路中所悟出的八卦之根。伏羲死后成仙,将河图交给了天神,后来有一个叫做“冯夷”的孝子渡河时淹死,却被天帝封为河神,并把河图交给他掌管。

    胡宗仁说,大禹就是从河神的手上,拿到了河图。然后他哈哈一笑说,河神在每个水域里都有一个,但是到后来,很多与冯夷有相同遭遇——被淹死在水里的人,却都没有冯夷那种好运,于是他们开始假扮河神,为祸世人。这才有了后面千百年来从未间断的“河神抢亲”的传说。
 楼主| 发表于 2014-1-16 13:54 | 显示全部楼层
我问胡宗仁说,所以这些老百姓口中的“龙王爷招女婿”这些,在你们道家的文化里,就是河神抢亲对吗?胡宗仁点点头说是的,不过他接下来也对吴村长和吴大姐说,事实上那始终是千年流传的一个神话,河神从起初的正面形象,渐渐变得让老百姓害怕了。从汉朝开始,河神的形象在民间就比较固定了,说它身材矮小,背后有龟壳,头顶有凹槽,凹槽里有水,装满水就力大无穷,水洒出来就会失力而死等等。我问胡宗仁,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我们都看过一部少儿电视剧,叫小龙人的?

    胡宗仁说当然记得啊,那首歌他传唱至今呢,接着就开始唱起来。我是一条小青龙小青龙,我有许多小咪咪小咪咪…然后他大概是发现自己挺无耻的于是就没继续唱下去。我白了他一眼说,我师傅当年跟我说水鬼的时候,也提到过河神,但是喊法不同,叫做“水虎”,样子也是和你说的差不多,当时我就问了我师傅,说以前那个小龙人里,有一个偷吃东西的龟老头就是河神吗,师傅告诉我,那就是。当时师傅还说,我们国家汉唐时期是强大的国家,所以周边很多国家都吸取学习了我们的文化,这当中学得最凶的就是日本,而日本如今鬼神志里的许多对于精怪鬼神的描述,大部分都是来自于中国的神话传说,只不过是被赋予了一段属于日本本国的故事罢了。

    我对胡宗仁说,我师傅说,中国的河神,就是日本的河童。说得难听点,这就是大家嘴里的水鬼,水猴子。胡宗仁听完后很得意地对村长他们点点头,然后对他们说,看见了吧,这才是真正的水鬼,闹水鬼的地方,从来不会同时死两个以上的人,肯定是一个接一个。他转头对吴大姐说,那天晚上你回家路上听到的呼救声,就是水鬼骗人靠近水边最常用的一种办法,他们会模拟孩子溺水的声音,引起别人的注意。而在你之后死掉的那一男一女,我敢打赌,当天他们肯定是听见了水里的呼救声,而那呼救声,九成九就是他家里至亲至爱之人的声音。因为水鬼还会学声,学你最在乎的人的声音,让你在失去理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来不及了。

    胡宗仁接着跟吴大姐说,大姐你可真够生猛的,竟然用手电筒去打水鬼还真让你给打退了,强啊…我真欣赏你。我看着胡宗仁那本身就比较淫邪的表情,再看看吴大姐正一副满足于胡宗仁的夸赞的样子,心里翻了翻白眼,然后对村长说,吴村长,你看这时间也不早了,很快就会天黑,你能不能请人跟乡亲们通知一下,今天晚上就不要出门了,我们吃完晚饭就去现场看看,想法子尽快把这玩意给收拾了。

    我的意思是,到饭点了,该吃饭了。村子可能是明白我的意思了,于是带着几个村干部,在村子里赶集的场上找了家大概是当地最大的饭馆,热情的款待了我们,綦江的北渡鱼天下闻名,那一餐可谓是大快朵颐。

    饭后我和胡宗仁就让吴村长带着我们到了大水塘边上,然后准备了两只手电给我们。我们把身上的电话啊皮夹子等一切不能进水的东西都留在了车上,身上就只带着写必备的东西。我甚至没带上我的罗盘,只带了绳子坟土什么的,以备万一我被突然袭击了,也不至于束手无策。之所以没带罗盘,是因为水鬼在水下,首先我的罗盘是测不到的,其次水鬼即便是上岸了,也是非常微弱,在这么大的范围内寻找微弱的反应,非常浪费时间,再者,水鬼出没的地方一定会有一个固定的岸边找到它的爪印,既然爪印都找着了,那还要罗盘来干什么。

    我们打着手电沿着几处比较不容易被人走到的岸边寻找着,找了很久,胡宗仁在一个灌木堆边上发现了踪迹。我走过去看,那是一个裸露出小部分泥土,看上去很像有人到过这儿的地方。事实上背后就是灌木丛,从岸边的路上是没办法直接走到这里来的,而这里靠水的地方却有光秃秃连草都没长的地方,这就说明水鬼来过。

    我俯下身子打着手电看,在相邻不到一米的两株灌木的根上,我找到了几个可能跟我手掌差不多大的,沾满泥巴的爪印。地上也有一些印记,就好像是一个人从水里爬到岸上,必须手上用力抠住泥巴一样。而我们所站的位置,相对于这个不规则形状的水塘来说,算是比较靠近水中央的,胡宗仁说这也符合水鬼的活动规律。

    水鬼在我和胡宗仁看来,都是比较低级的鬼魂,因为它因为自己受苦,而想要摆脱这种情况的方式就是找替死鬼。且不说什么鬼不为己天诛地灭的话,单单是这种行为,就注定了它必然是要被烧掉灭掉的。

    民间对付水鬼的方法也有不少,有道法高深的,会直接往水里拍咒,将它打得灰飞烟灭的。不过这类高人一般都不会去管水鬼这种小事。胡宗仁之前是抓过水鬼的,他的方式和我几乎一样。都是用那种钓鱼的办法把水鬼给钓出来,为什么要说像钓鱼呢,这里要解释一下,钓鱼的原理是在鱼钩上放着鱼儿爱吃的东西,所以它才会上钩,钓水鬼虽然没有什么饵是专门给它吃的,但是原理基本相同。我和胡宗仁找来一块大小差不多石块,在石头上刻上收魂的一个咒字字根,当作“饵”。接着我用绳子拴住这块石头,然后把我身上所有的绳子都连在一起,距离石头大约两米之外的绳子上,则拴上一块比石头要大的木头,这是为了保证待会钓水鬼的时候,这块木头能浮在水面上当浮漂。再把绳子的一头递给胡宗仁,这倒没什么特殊的原理可言,纯粹只是因为他蛮力大。

    我在地上的泥土画了个井字符,然后绕了很多圈,形成一道迷宫,这道符的作用在于当我们钓起来以后,要想法子把它带到这个符里,让它迷路了出不去,这样我们就能慢慢收拾它了。

    我问胡宗仁准备好了没有,他说好了,我就捡起刻了咒的石头饵,尽可能远的扔了出去。接着我就站在胡宗仁身边,安静地等着。等了一会没动静,我就开始折了一截灌木,在水边拍打扑腾,发出那种玩水的声音,就这么弄了一会,胡宗仁突然很轻声地对我吹了一声口哨,我走到,他钓到了。

    于是我又站回他身边,他也开始把我的绳子在手掌上缠了一圈,映着手电的光线,我看见水面上飘着的木头浮漂微微下沉了几下,然后开始好像被什么东西带着来回左右晃动,然后胡宗仁出现了被什么东西抓住往水里扯的样子,连续几下后他冲我叫到,狗日的这东西力气好大啊!于是我赶紧去帮他,我们一直死死扯住绳子,但是并没有收线,一切就跟钓鱼是一样,等那玩意在水里扑腾地没了力气,我们再把它给拉上来。

    就这么僵持了接近二十分钟,水面上因为木头浮漂来回拉动的关系,激起了很多涟漪,我和胡宗仁力气都不算小,这么一来,搞的我们也有点吃力,就在这个时候,浮漂突然不动了,水面上恢复了安安静静。

    本来我和胡宗仁都有点吃力了,这样突然停下来,我们都不知道是为什么,就在我们俩你看我我看你的时候,突然手上的绳子传来一股巨大的力量,我和胡宗仁是把绳子缠在手掌上的,来不及撒手,我们俩都被扯了出去。

    扑通一声,我们掉到了水里,由于没有防备,我吃了好几口水。我跟胡宗仁水性都不算差,我们都知道呛水后要第一时间浮到水面上,于是浮起来以后我赶紧到处寻找胡宗仁在哪,他离我不远,很快我就找到了他。我问他,你没事吧,这他妈怎么回事啊?

    他说我不知….话还没说完,胡宗仁就被什么东西,用力扯下了水面。
“胡宗仁!胡宗仁!”我开始有点惊慌的叫喊着。自从我认识胡宗仁以来,虽说我们经历过非常多的危险,但那种危险只是相对于平常人而言,并未到那种可以直接威胁到生命的程度。我自己的水性我是清楚的,在我9岁那年我就跟我爸一块横渡嘉陵江了。而胡宗仁虽然一直都跟我说他水性也不错,但我却从来没跟他一起下过水。加上这5月的天气,虽然天气已经开始有点小热,但是下水游泳还是稍微早了一点,更别提我们身上都还穿着春装,水浸湿了衣服,贴在皮肤上的感觉可真是不怎么样。

    十多秒钟以后,胡宗仁依旧没有浮出水面,这下我就真的着急了,一咬牙,我就翻身潜下了水里。

    小时候看那些无聊的电影,觉得在水里睁眼睛是一件很犀利的事,长大后才走到,在水下睁眼睛虽然很快眼睛就能够习惯那种水装满眼眶的感觉,但根本就看不清楚任何东西。那种感觉就好像是眼里满是泪水,所以非常模糊,我下潜后就开始打着电筒到处找,再清澈的水在底下也会有泥沙,胡宗仁绝非一个肯束手就擒的人,所以我就四处寻找着哪里的水看上去最浑浊。很快我就在胡宗仁下沉处不到几米的地方找到一团浑浊的水,虽然眼睛看不清,但还是能隐约看见他在泥浆里亡命地蹬腿。

    我照准了方向,把电筒卡在皮带上,迅速游了过去。水里泥浆很多,我担心眼睛受不了,就眼看着自己就快靠近的是你,闭上了双眼,然后伸手四处抓着,希望能够因此而抓到胡宗仁,再把他给拉起来。我很快抓到了,于是死死不放,而当时我赶紧也差不多是在水底了,于是转身,脚踩地,死命蹬着往水面上游去。

    在我露出水面后,我本能地大口呼吸,然后甩掉脸上的水,由于那个年份我是留长发的,所以我打赌我当时甩头的姿势很像一匹马。紧接着我用力把抓住胡宗仁的手朝着水面上拉,但手上却非常重,就好像是我和那只水鬼在拔河一样,胡宗仁就是那根拔河绳。尽管我走到胡宗仁身体强壮,但是这突然被拉下水,来不及闭气,难免会在这么短短几十秒时间里脱力。而就在这个时候,离我大约四五米远的地方,胡宗仁突然像一只水獭一样,呼噜一声冒出了水面,出水后他咳嗽了几声,然后四下张望,看到我以后,他问我,你没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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